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我们正在讲《六祖坛经》的智慧品。智慧品中主要讲甚深般若空性的道理，空性法门是断除轮回根本非常殊胜的甘露妙药，每个人对空性法门都应该生信。所以，对沉溺在轮回中的每个人来讲，即生中能够有幸听到空性的词句，都是很有福报的。

有些人听了好多年的课，最后也没有开悟，自认为自己这几年的所学都没有意义，白学。这种说法不合理，因为他不懂因果，如果懂因果，他的成绩虽然不一定非常优秀，但确实有意义。比如说一个人读了小学、中学、大学，但是他最后没有找到工作，或者工作不如意，他就认为以前所读的书全部白费，实际上并不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所积累的知识，对他的人生必定大有裨益。同样，学习佛法对大家来讲非常有益。

建设虚空道场

这个时代，学习佛法的方式与以前不同。从禅宗故事或者大德传记中可以看出，以前有面对面依止很多上师的机缘。那时的人不多，而且人们并不是很忙碌，各方面因缘具足，但现在确实有一定的困难。

鉴于此，我想我们一定要将现代的网络科技用在求知方面，这非常有必要！像我们学院里，大家都在各个法师面前听课，有这样的机缘，但是城市里的人，有自己的家庭、工作，在即生中去求学有一定的困难。这时，依靠现代网络手段听课，其实并无差别。

比如说，我很期待某个大德的演讲，如果我亲自去参加这个演讲，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我不需要花费那么多，仅仅依靠一个小小的电脑，在自己的床上就能听受这一堂课，多么荣幸！我常有这样的感觉。

今天我给我们这里的发心人员讲，建立一个对弘法利生有利的网站，与建一个佛教寺院别无二致。如果是真正的网站，并不是依靠各种手段骗钱，就可以这样说。为什么呢？比如说我们建立学院，修一座经堂几千万，里面有几千个人每天闻思修行，大家都觉得这个寺院是物尽其用。同样，有些网站每天都有几百、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浏览量，我看到智悲佛网还有其他大德的网站上，有这么多人每天去点击和学习，我觉得在功效上，这比任何一个寺院或道场都殊胜。从前亲自到寺院里去学习、得法，现在亲自到网站上，也同样学习、得法，从意义上看也相同。

比如说你亲自去寺院中为僧众倒茶、扫地，会觉得自己在僧人前面培植了福德。但是，如果你作为发心人员，去网上服务所有的修行人，帮助他们清理网上的垃圾，我认为这与在现实中做佛事没有差别。胜义中一切都空，世俗中也需要一种离苦得乐的因缘。当然，我并不是强调非法上网，如果在网络上做各种各样的坏事，果报也完全一样。比如说你到世间特别不清净的场所去干坏事，和去一个不清净的网站，意乐一样，功效亦相同。

网络弘法的必要性

我们作为21世纪的修行人，或者说弘法者，一定要知晓当前人们所需要的是什么？佛教面临着什么样的危机？需要迎接什么样的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作为发了菩提心的人，应当利用自己所学过的知识，以正知正念来清净地做事。如果你利用这份便利而做坏事，过失也相当大。

所以我在此强调，学习空性等修行法，大家如果有机会，应该亲自依止上师。但如果难以做到，现在有个便利条件——佛法也可以在网上听受。我们可以说这是佛不可思议的加持，或者说是众生的福报现前。

以前一位上师讲课，连一个扩音器也没有，他周围可能只有几百个人听得到，除此之外非常困难。现在一位上师、法师的课，可以带向千家万户。所以，我的希望是：以后凡是会用这些技术的人，都能积极去做。

现在汉地有很多高僧大德和居士，有些对佛法真的很精通。藏地也有很多的高僧大德，有些是讲经说法，有些是灌顶念经，有些是灌顶和讲经都不会，但是去汉地确实令很多人皈依，他自己没有私心，并不是为了金钱和其他目的，我仍然非常赞叹。因为现在有特别多的人思想非常空虚，需要信仰来充电，不可能一两个人，或者十几、二十几个人，就能满足大家的愿望。所以，真正的善知识越多越好！

很多弟子只为自己的上师发心，对其他上师的事很排斥，没有必要这样，应该有一种包容心，但是包容心也要有取舍，因为有些人确实有各种各样的私心。比如说以学校、寺院或佛法的名义做自私自利的事情。现在世间的有些领导也常对手下的人说：“不要以我的名义来做事情，否则到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这也是事实。利用别人来承办一己私利的做法不太好，无论任何身份的人这样去做，我们佛教徒有必要反对或者批评。但如果是清净心和清净的行为，以任何手段，做对众生有利的弘法利生之事，大家可以接纳，同时也应该积极参与。

最关键的是，现在有很好的机缘，如果我们没有抓住这种机缘，很有可能再过十年、二十年，好多人的心会被其他的思想占据，这种思想对自己的身心健康不利，对周围的人和环境也不一定有意义。因此，对自己有利，对人类乃至所有众生真正有利的思想和智慧，一定要大力弘扬！大家对此值得思考。

内心要坚勇

总的来讲，我们要有一种精神，不要每个人都很自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泼冷水的话说得滔滔不绝，正面的语言没有勇气说，特别伤心痛苦。有些人是年龄大，没有心力；有些人是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差；有些人是思想很空虚，好像一说弘法利生和闻思修行，自己都不行。

其实，人不应该这样。

前两天我在学院中见了一位设计院的老人，我不太清楚他有没有信仰，但他的精神我敬佩有加。他76岁，远道而来，帮我们学院做建筑规划。学院周围的山很高，有些年轻人爬山都气喘吁吁，行路困难，但是这位老人家与其他几个施工队的人一起，把整个喇荣转了一圈。转下来后他还很精神，在办公室开会的时候，他一边喝红牛，一边给我们指出去年一些建筑上的利弊。我后来转告相关法师：“你主管的建筑，他发了九个太过，也赞叹了三条。”他的思路特别清晰。一般来讲，76岁的人，不要说走那么远的路，给别人提建议，很多人到这个年龄都会自叹不如，有一种特别脆弱的心态。看见这个人之后，我都感慨：“哇！人需要有一种勇气，我也应该向他学习。”世间人中有很多我们学习的榜样，有些人的心很有力量。

大乘佛教是心灵教育，是抛弃自私自利心最好的教育。我前些天讲了，佛教的教育，是培养高水平人才的特别崇高的理论体系和修行实证法。哪怕是听一堂课，都可能改变你的人生，对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会有重要提升。

正式讲课

善知识，“摩诃般若波罗蜜多”是大智慧到彼岸的意思。它在所有的法门中最尊贵、最上乘、最第一。意思是：在整个世界中，证悟空性的智慧最好、最妙、最深、最殊胜、最珍贵……它的本体是一切万法的真相，无来、无住、无去——最初没有来源，中间没有安住，最后没有去处。

在密法中直指心的本性时，寻找心的来龙去脉，先找心的来源是哪里？观察它是从身体中来的，还是从外境中来的？正在胡思乱想或者心正安住的时候，观察它在身体中还是外境中？最后这颗心或者说分别念消失的时候，它是消失于自己的身体中还是外境中？等等。最后通过修行完全明白，自心了不可得。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的意义，在密法中有特别直接的教言。过去、现在、未来三时所有的佛菩萨、成就者和高僧大德，甚至很好的修行人，都是通过这样修行而来的。

因此，般若空性法门，是人类智慧的精华，也是最高、最深的佛法。我们去思维的过程中，也会发现它的殊胜性。

三世诸佛的来源——智慧般若波罗蜜多，想要得到它，需要系统的闻思。用这样的大智慧，完全可以打破我们对五蕴执著而带来的烦恼客尘。

但要在善知识那里精勤闻思、长期修行，并不是听一两堂课就能马上解决的，因为我们的烦恼根深蒂固，实执牢不可破，不可能听一两句就土崩瓦解，我们也没有像六祖等前辈大德那么好的根基。因此，我们需要认真地闻思，之后利用这样的大智慧，一定能打破所有蕴执，最后五蕴变成五佛，五大变成五佛母，能转依成清净的境和有境。

如此这般不断地修行，不要只是一两天的观修。有些世间人认为，修行就像学气功一样，简单学两天，没有感应就放弃了，这说明不懂佛理。如果你长期不断地修行，久而久之，一定会成就佛道。最后贪嗔痴三毒变为戒定慧三学：贪心被降伏，变成完全调柔的律仪；嗔恨心通过修行最后变成禅定；痴心降伏后变成智慧。

对每个人来讲，贪嗔痴三毒是罪魁祸首，如果我们认识它的本性，认识它空性的层面，三毒可以变成三学。

以前我翻译的《诸法无生经》，在汉地的《大藏经》里叫《诸法无行经》。经中说道：“贪欲是涅槃，恚痴亦如是，如此三事中，有无量佛道。”贪嗔痴三毒是涅槃，如同“烦恼即菩提”一样，有无量佛的智慧和禅定。还说道：“若人无分别，贪欲瞋恚痴，入三毒性故，则为见菩提。”如果我们以无分别的方式观贪嗔痴的本性，已经认识了贪嗔痴本性的缘故，则完全能见到菩提。“烦恼即菩提”。

很多人在密法中看见一个双运像，看见“即身成佛”的字眼，都会非议和诽谤。但一般人确实没有这样的资格，到了最高层次的时候，贪嗔痴等五毒烦恼全部变成五大智慧，在小乘中认为需要舍弃的分别念，在认识了它的本性后全部变为智慧。这种境界汉传佛教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承认，可能《六祖坛经》也讲不下去了，也成了自相矛盾。

戒定慧是我们应该修持的三学，那三毒怎么变成三学？这个很难。如果说愚痴的本性不是智慧，怎样也不可能变成智慧。比如说愚痴的本性是火，智慧的本性像水，水火不容，那会不会变成一体呢？不可能。就像不同金饰的本体是金子，认识它的本性时，可以现前。

所以，大家很需要去了解大乘佛法，否则有些人对佛教，说不了解，稍微听过个别专用词；但是说了解，具体也不了解。这种了解，如果仅处于研究或者学术的层面，则修习得不深，应该是与修证结合起来做“研究”。就像藏传佛教通过辩论、推理，再三分析和研讨，最终得出的境界非常稳固。

系统的闻思非常重要，我一直在强调。

六祖说：“善知识，我的般若法门是什么样呢？从般若实相中产生八万四千智慧（或者说八万四千法门）。”

因为佛陀已经通达了一切万法的真相，通达真相的智慧而演说法语。

八万四千：是印度常用的吉祥术语。八万四千法门，分别对治贪、嗔、痴的各有二万一千法门，再加上总对治贪嗔痴烦恼的又有二万一千法门，对应的是戒、定、慧三学和密法，我以前也引用《普作续》的教证阐述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八万四千呢？因为世人有八万四千烦恼。为了对治这些烦恼，佛陀宣说了八万四千法门，如果没有这些尘劳，智慧常现，不会离开如来藏的自性。

关于八万四千的定数，凡以贪心所摄的有二万一千，嗔心所摄的也二万一千……大致归为这样。医学研究者对人身剖析时，人的身体有多少汗毛、头发、寄生虫，他们也会大致地总结出一个概数。其实众生的烦恼本来无量无边，这也是为什么《大幻化网》里讲佛幻化无量无边，因分别念无量无边之故，但大体分类有八万四千尘劳。

通达般若波罗蜜多此法者，对过去无有忆念，对未来无有妄念，对现在无有执著。对过去的人生中出现过什么，不会天天忆持、想念；现在所执著的对境也没有；未来自己会变成如何如何的胡思妄想也没有。并且不起诳妄之心，用智慧观照自己心的本性，即是所谓的真我。最后达到善恶万法不取不舍，爱憎一切无有本质的境界，就是不取不舍的成道境界。

三祖也讲过：“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意思是，不去贪爱、憎恨对境，自然通达、明了心的本性。

如果通达空性法门，一切诳妄心、执著心都不会生起。世间上不管什么国家和民族的人，心态都大同小异，所谓人类有人类共同的执著，动物也有动物共同的执著。虽然每个人的长相不同，穿着不同，爱好不同，但哪方面相同呢？就是贪心、嗔心、痴心，贪嗔痴是因执著而产生的。

刚才有一个人来求加持，她头上的妆饰，头顶是琥珀，琥珀上有珊瑚，后面有好多松石。以我现在的心态来看，如果我是一个女人，我不会觉得这样特别好看，因为我觉得这样很辛苦——头顶有那么大的东西，后面有那么多东西，还梳着长长的辫子。但是对她来讲，虽然她很辛苦，但是她觉得这样真的非常好，她肯定对美有执著。

有些人的服饰、发型等很多习惯性装束，他自认为很好，其实有没有这样好，我们用空性法门进行剖析的时候，不要说人们习惯性地执著某个东西是好是坏，实际上它微尘许的自性也不存在。这时我们就会知道，般若空性法门是世界上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真理。但是佛陀也没有否认众生所看到的现象，我觉得这样很好，你觉得那样很好，这些所谓的很好，与自己的执著有关，同时，与周围的风俗习惯也有关。

比如说印度人普遍认为他们的打扮方式很美，非洲人也觉得自己的方式很好，其他国家的人都是如此。如果全部集聚在一起去善加剖析，没有真正的对境。

从这些道理上完全可以看出，众生所执著的很多对境都是不合适、不合理的。这种不合理的颠倒妄念在没有证悟空性之前会一直存在，当我们真的证悟空性时，全部荡然无存。尚未证悟空性，但我们对空性有所了解后，也确实会对我们的生活大有助益。

我遇到过一个人，他说自己以前特别痛苦，是一会儿想死、一会儿想活的死去活来的状态，但现在终于明白生命的意义。我觉得类似的烦恼每个人多少都有，比如说你对感情、地位、财富，或者对自己的身体特别执著时，产生难以割舍的心态，这种心态，乃至生生世世都会对你有非常大的影响。

可是大家听了般若法门以后，虽然不一定像六祖大师一样，当下恍然大悟，但因为它的加持力，知道以前在自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自己处理得太愚痴了。虽然我们现在并没有完全放下一切的境界，但会知道，如此执著是不合理的，它是一种颠倒妄念。我们要先发现这种执著是颠倒的，才会逐渐对颠倒的事物不去赞叹或者起好奇心，这也是般若空性的一种力量。大家逐渐可以得到不取不舍的成道境界。

六祖进一步说：“善知识，如果你们中有人想入于甚深般若的空性智慧中，或者想入于般若的禅定中，那么你一定要修持般若行。同时要受持和讽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诵持《金刚经》能获得见性成佛的境界，要知道，这部经典有无量无边的功德，经中已经有明确的赞叹和阐述，不需要在此处用详细的文字说明。”

般若行：起心动念、所作所为都用般若空性来摄持，不要有特别实有的执著。

2000年，我讲《金刚经》时，很多人发愿读诵，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在坚持。学习《金刚经》《般若摄颂》《心经》这些空性法门后，生活中的执著、烦恼、痛苦会减少。但有些人过于极端，将善事也放弃了。“啊！学《金刚经》什么都不需要了，连转绕佛塔、供灯、供佛都不需要。”这种说法不合理，恶的方面可以用般若空性摄持，善的方面，在没有达到最高境界之前，还要继续做下去。

对于《金刚经》的功德，在本经中就已经宣讲，比如说有人将三千大千世界用七宝铺满，供养三世诸佛如来，功德非常大。但有人以《金刚经》中的四句偈颂为他人宣说的功德，远远超过前者。《金刚经》的一个偈颂，自己受持也有无量无边的功德。另外，持有《金刚经》之人的身体变成佛塔、道场，所有邪魔外道不能摧毁，等等，有无量无边、多如牛毛的功德。具体公案，可以从我翻译的《金刚功德经》中查阅。

在本论的缘起部分讲，五祖也专门学习《金刚经》，自六祖后广弘此经。修《金刚经》确实有非常大的功德。

禅宗公案中，有一位道宁禅师，他为僧众发心做“浴头”，管僧众沐浴的工作，发心非常辛苦。有一次，他在工作的间歇念《金刚经》，念到中间一段，突然觉得整个身心都空了，非常欢喜。他原本要洗脚，脚往开水里一放，当下就开悟了。后来人们分析他的开悟因缘，一方面是《金刚经》的加持和功德非常大，另一方面，是他为僧众发心的功德而致。

发心的功德

我喜欢讲发心的功德，因为如果没有人发心，弘法利生的事业无法开展，在当今社会，需要很多人共同发心。有人经常对我说要退发心，包括山下的居士，很多人发心两三年就退下来了。我觉得长时间发心以后，除了极个别福报浅薄的人以外，你的戒定慧三学会增上。我身边有很多发心的出家人，有些人十几年中持续发心。我有时候想：如果他们没有发心，会不会现在依然还是出家人，也许还俗都未可知。我真的这样想。

一方面为僧众发心有加持，另一方面，相当于有一个绳索把你拴在发心的岗位上。作为凡夫人，如果没被特殊的绳索拴住，随心所欲地跑到各种地方，道心很难持续下去，因为这与环境和自己的福报等都有关系。

那么很多人怀疑，发心会不会影响闻思修呢？对发心清净的人来讲，不会有影响。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忙了，我们这儿应该没有人像我这样忙，但后来我了解到，我们这里的有些带班法师，确实也很忙，在很多部门发心。每次我一提到某些工作，上师、僧众、大家的事情都分门别类地汇报，最后除了发心以外，连自己每天的课诵都拖欠很久无法完成，但是他自己认为，为了众生还是值得的。

后来我感觉到：如果发心特别多，可能会对我们的闻思修有影响。如果发心不太多，不应该有很大的影响，也许你没有发心，这个时间就用在了散乱上。我发现有些道友在为僧众发心时很好，闻思和发心并进，但他不发心的时候，时间完全浪费了，并没有很好地修行。

所以，我希望不管是在出家人的僧团中，还是在居士的团体中，大家要有一颗为弘法利生发心的心。

发心可以净障

有的上师从独自观修这个层面，会讲发心的过失，他们有他们的角度。比如说佛陀的有些经典，也会针对某一个问题宣说过失。同样，我在此宣说发心的功德，因为发心也是你忏悔业障的助缘。前两天学院的法师们开会时，我说：“以后再有人想在学院出家，应该让他在某个部门发心一两年，这样才知道他们的人格怎么样，这很重要；还有一点，不管他以前是高文凭的人才，还是杀盗淫妄，业力深重的恶人，在世间中可能都造过很多恶业，为僧众发心，可以忏悔业障，业障清净以后才好修道。”

在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公案，比如说《传灯录》是宋朝时候编撰的，而《续传灯录》则是明朝时期的。这里面讲了3110个大德，其中有一位文悦禅师，他依止大愚禅师（“大愚”是很愚笨的意思。我给大家取这类法名时，大家都很不高兴，但汉地很多大德特意取愚痴、盲人等的名字。现在道友们最喜欢大悲、大智、大忍……六波罗蜜多里的精华字已经取了好几轮，现在还不够。以六波罗蜜多、三十七道品、佛的三十二相取的名字，其实不一定很好）。

大愚禅师是很了不起的大禅师。文悦禅师请求禅师给他转F轮时，大愚禅师没有给他传法，而是说：“F轮未转，食轮先转。”意思是说，现在僧众缺少饮食，你应该出去化缘，你给我们转一个食轮，之后我才可以给你传法。后来文悦禅师去化缘，找来了很多粮食供养僧众。

之后他再三请求能不能给自己传法，禅师又说：“现在天气冷，下雪了，需要煤炭，你再去找找煤炭。”然后他又出去化缘，找煤炭给僧众取暖。

后来他再次去求法，仍然没有求到，“僧众现在缺维那师，你当维那师。”文悦禅师这时有些不悦：别人什么事情都不做，已经轻而易举地得到法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还没有得法。对禅师心有不满，但他还是去做了。

因为他如此发心的缘故，有一次去卫生间，刚好有僧众的水桶掉落在他旁边，他吓了一跳，通过这种声音，他已经开悟了。

《续传灯录》里收录了1203人的语录，此中也有文悦禅师的开悟语录。蕅益大师在《阅藏知津》里将这些道理和盘托出，我们后人应该去拜读一遍《阅藏知津》。

我在讲《前行》时也说过，现在的人们自己不看书，也不修行，经常谈论别人的过失，其实这不符合前辈大德的行为，应该自己去了解前辈大德们是如何做的。

当时文悦禅师开悟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大愚禅师处。他特别感激禅师，通过为僧众发心，使自己业力清净，最后通过一种表示方法开悟，因此又继续依止了八年。现在有些人在上师、法师面前，贫穷的时候去依止，自己稍微有一点智慧和能力时，就弃如敝屣，一个人四处奔走。其实在稍微有一点智慧的时候，还应该继续印证，继续护持自己的相续。

我在此反复强调，对自身来讲，为僧众做事，为上师做事，是最好的一种忏悔方法。像玛尔巴罗扎一直让米拉日巴修房子……修房子……，最后到一定的时候开悟了。

发心需安忍

最近我遇到一个世间的领导，这个领导以前也看过米拉日巴的传记，他说：“我的领导最近对我的要求特别严格，他让我反复修改他的演讲稿，已经修改七八次了，他还让我修改。所以，我现在是米拉日巴尊者，我的领导是真正的玛尔巴罗扎。”可能他在文字上面不断地返工。

其实文字工作有必要严格要求。有些发心人员的文稿稍微被别人改一两个字，马上甩手不做了。我遇到过很多发心人员，有些发心人员脾气很好，有些发心人员的脾气很差，遇到一点点质疑，好像伤了自尊心，立刻一反常态。这是教育的原因，从小父母、老师都称赞你，“你很好，你写的作业很好，你是大学生……”自己认为自己的分别念是正量，在这种环境中成长，一点点批评都接受不了。的确，有些发心人员，别人稍微给他提一点意见，他就大发雷霆，好长时间都不能消气，别人也对这种发心人员很排斥、很害怕。这种人很多，这是教育导致的，从小灌输的教育。

我昨天听说有人一篇文章已经改了七八次，还要修改，这个人可能不得不遵从，因为是领导的要求，但他的忍耐心也着实不错。

其实人需要一种锻炼的过程，在这过程中，需要忍耐，需要相互尊重。我觉得人与人之间在配合的过程中，该说的语言应该当面说，但是不一定每次都指责别人的过失，自己却不能接受任何指责，这是一种愚痴的做法。有些人自认为自己很有智慧，但其实很愚痴。我们藏地有一句俗语：自己的脸上有牦牛也看不见，别人的脸上有小虱子也能发现。别人一点点的过失就夸大其词、添枝加叶地宣说，自己有很多过失、毛病、习气都不愿意改，还自以为是、洋洋自得。这是现代教育的弊病。

大家不要认为自己是量士夫，在有些问题上，要有承受别人批评的能力；同时，自己也对别人观清净心；再有，对真理的取舍和探索，要有十足的信心，这很重要。

认识心性的开悟者居多

刚才我讲的是《金刚经》的功德，发心人员有读《金刚经》而开悟的，发心人员通过其他途径也有开悟的情况。很多人特别希求开悟，我翻阅过一些禅宗大德的传记，还有藏地大德的传记，现在有没有这样的开悟者呢？应该是有的。这种开悟并不完全像成佛，或者特别高的境界，认识心的本来面目的开悟比较普遍，但在法王如意宝的传统中，为了保护开悟的大德，会秘而不宣，或者他个人的原因，也不明说自己是开悟者，这也有其道理。

现在有没有认识心性的开悟者呢？我认为非常多。不单是在高僧大德中，普通的僧人和居士中也有很多开悟者，只不过现在的人们，并没有把他们的事迹和认识心之本性的过程立成文字。对于很多人的开悟，并没有被当作很高或者很了不起的境界。现在人们对开悟方面的观念，即使有人开悟了，他们也不一定承认，并不会对他特别恭敬。究其原因，当前社会与从前的状况不同。

此智慧波罗蜜多空性法门，对最上乘人、最具智慧者宣说最适合，如果对无智、劣根者宣讲般若空性法门，他们不但不会生起欢喜心，而且很可能弃而不信。用一个比喻来说明：比如天龙下雨时，南赡部洲的城市、村落，全部会像一片树叶一样随波漂流，（如日本那样的小国，小小的海啸来了，就都漂在海上了。）如同这样，天降大雨、发生水灾时，小建筑很快会被卷走。如果大雨入于大海中，大海不增不减。

同样，有些前世习气和善根很好，即生中有福报的人，一讲到密法、空性，会非常欢喜，很容易接受。就像《入中论》中所说的那样，是热泪盈眶、欢喜雀跃地接受。而一些小乘者、劣根者，他听了以后特别害怕。

《前行》中也讲，阿底峡尊者在藏地，有两个行十二头陀行的比丘来了，尊者给他们讲人无我时，他们异常欢喜，讲法无我时，他们非常害怕，最后给他们讲《心经》，他们怕得不得了，捂着耳朵就跑了。后来阿底峡尊者无限哀伤地说：“必须要有大慈大悲的菩提心和无我的智慧，如果没有这两者，仅持一分清净戒律是不行的。”

佛经中也讲过空性法门对劣根者不能宣讲之理。比如《大乘密严经》中说：“空性随应说，不应演非处，若演于非处，甘露即为毒。”意思是什么呢？为随顺众生应该宣说空性，但是不应该对非法器宣讲，如果对非法器演说，原本像甘露一样的空性法门，很容易变成毒药。

密法更是如此！对密法有信心，前世今生有善根的人，宣讲密法非常好，会有非常大的利益；但是对智慧浅薄，邪知邪见深重的人，不要说密法，连对他们讲空性法门，他们也会舍弃的。他们很极端，有时候觉得，既然是空性，那什么都不做，所有的善念全都放弃；或者他们特别害怕，如果万法皆空，那我怎么办？又不敢接受。

明朝悟真子所著的《达摩宝传》中有这样的公案，只是在汉地流传得不是特别广。慧可尚未成为二祖的时候，名叫神光，他当时在南京那一带讲经说法很是有名。达摩祖师从广州到南京时，祖师问他：“你在讲什么？”他说：“我讲了脱生死之法。”祖师说：“法本就不可言说，有什么可了脱生死的。”神光一听特别生气，认为他连了脱生死的法门都不承认，应该是邪见者。他当时手上拿着铁念珠，猝不及防用念珠一打，结果打掉了达摩祖师的两颗门牙。他没有把牙齿吐出去，因为圣者的牙齿掉在地上，当地将出现三年大旱，于是和血一起吞下了。

而后达摩过长江向河南嵩山去了，而神光则遭遇了无常鬼的缠扰，鬼说：“你的寿命很快就要现前无常了。”他非常害怕地问：“谁的生命不会无常呢？”“你打掉牙齿的印度黑和尚，他有不死之法。”后来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他始终等待求法，最终达摩祖师给他传法，他成为第二祖——慧可。

刚开始慧可对空性法门无法接受，就像很多普通人一样，一说有生死、有轮回、有因果，大家都心悦诚服；一说万法皆空，没有了脱生死，没有上供下施，都惊恐万分。因此，当时禅宗在中国汉地刚刚兴盛时，很多人也不认可。同理，密法的有些见行，在汉地不被接受也情有可原，但因为它是真理，人们逐渐会认可的，最后也会知道它的价值。人们通过修行，可以获得真正的道。

今天本来打算再讲一点，但是时间差不多了。

“若雨大海，不增不减”，对于大智慧者，这些法门不增不减，完全可以接受。就如同雨水落在大海里，大海也可以接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