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佛教徒而言,终极的目标是从所有业中得到自由解脱
如何理解现在做美容就可以改善自己的容貌?如何理解科学家可以通过改变基因而改变生物特征,在这里因果规律是如何起作用的?
宗萨仁波切:现在科学家能让鼻子大一些、嘴唇小一些、下颌尖一些,这个事实本身就是因果规律的一种作用。
所以,假设玛丽莲梦露被认为是终极的美女,并且这样的美女会带来终极的快乐,那么可以说,我们今天有比五十年前更好的因缘,因为今天的整形外科医生更有能力让你看上去像玛丽莲梦露。
另一方面,即使长得和玛丽莲梦露完全一样,也不能保证就会幸福。毕竟,梦露本人患有严重的忧郁症,三十六岁时以“可能是自杀”的方式神秘死去。
另外,有的人可能并不认为梦露有多漂亮。即使是最好的整形外科医生,也无法让人们喜欢或者不喜欢某些特定的外貌特征。事实上,人们经常鄙视那些做过整形手术的人,说他们再也不能微笑。
所以美与丑还是取决于观察者,观察的主体,而这非常依赖于因缘。同样,把某种特定的外貌和幸福等同起来,这种不确定性也依赖因缘。
更进一步说,即使整形手术可以改变果,比如让一个人变得更加漂亮,但还是需要做这个手术的因缘来保证手术成功,最好不引起副作用。
所以因和缘的规律仍然完全适用,当然没有被科学的进步所替代。有一次,我在印度的火车站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身材高挑、曲线优美、肤色深棕。
但她是一个乞丐,右边的脸完全变形。她没有钱买食物,更不用说整形手术了。拿她来说,她没有因缘获得可能会让她成为超模的手术治疗。
问:有的人做了很多坏事,却依然生活得富有而快乐,如何理解这种现象?
宗萨仁波切:首先,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正过着很好的生活,因为那只是一种表象——只是我们自己的看法。不管怎样,什么是活得好而成功?是有权力吗?
希特勒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却给他人、最终也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他真的成功吗?拥有这样的权力能叫活得好吗?
如果你问晋美林巴,怎样看待这样的人生——一个非常富有的加州人,开着保时捷,住在价值数百万美元、位于马里布悬崖边、俯瞰大海的别墅里,可以整天冲浪、整晚派对?
一种被《名利场》杂志和肥皂剧等培养出来的观念。所以成功、富裕、权力以及“好的生活”,这些的定义都是如此相对。例如,人们一般都认为财富是好东西。
如果用于创造真正的利益,财富可以是好的。但财富也可能带来非常大的麻烦——有多少人为财富而产生致命的争执?有多少孩子在父母去世以后为了遗产而相互争斗?
有多少国家为了石油而发动了战争?财富导致了如此多的问题。在亚洲,我们通常认为,拥有很多财富是因为有很多福报,但这是非常文化性的理解。我们必须正确理解幸运和福报的含义。
我们无从知道有很多的钱是否就幸运,也无从知道所有地方经济都繁荣是否是件好事,因为长远来看,那种繁荣的经济可能会毁灭地球。
我们也不知道,如果在深圳能喝到新西兰的鲜榨猕猴桃汁是否是件好事,因为远距离运输导致的污染可能会让你心爱的孙女患上肺癌。
所以在佛教中,财富、好运和“好的生活”是以领悟真理的机会来衡量的。所以,一个像阿育王那样有权势又富有的国王,和一个像米拉日巴那样几乎没有足够食物的苦行者,
都会受到同等的尊崇,因为他们两位都了悟真理。我们并不因为阿育王拥有比米拉日巴更多的金币就偏爱他。
问:历史上,有不少人为了正义的事业——至少他们的发心是这样——上战场杀敌人,为此甚至舍生忘死,但是他们杀了很多人,会有什么样的果报?
宗萨仁波切:一个人的正义通常是另一个人的不正义。为正义、自由、平等或者少数群体的权利而起的争斗,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值得钦佩、鼓舞人心,然而多半都有盲目的一面,并且是基于狭隘的视野。
我们可能为了自己的村落、省份、民族或国家而战斗,但经常是以别人的损失为代价。如果有一个为了全世界正义的宏大视野,任何人都不会高兴。
我们的亲属会烦恼,因为我们没有优先考虑他们;甚至我们的敌人也会认为我们在和他们耍花招。但是从那个大的视野来看,正义是地球上最大的玩笑和恶作剧之一。
因为改善一些人的生活不仅以损害其他人为代价(就像那些廉价劳工,缝制着我们时尚的牛仔裤,过着悲惨的生活),也以损害其他物种和整个星球为代价。
从佛教观点看,任何源于无明和缺乏智慧的事情,无论是否以正义、平等或其他为名,都将造业,有的是善业,有的是恶业。
对于一个佛教徒而言,终极的目标是不再造任何一种业,无论是善业还是恶业,而是从所有业中得到自由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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