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迷梦 >> 《百法明门论直解讲记》01:总说五类法、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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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法明门论直解讲记》01:总说五类法、心法
天亲菩萨 造
三藏法师 玄奘 译
蕅益沙门 智旭 解
YiXiKanBu 讲述

此于《瑜伽师地论·本地分》第一中略录名数,而名为大乘百法明门者。盖小乘立七十五法,但明补特伽罗无我,犹妄计有心外实法。今大乘明此百法,皆不离识,不惟实我本空,亦复实法非有。若于一一法中照达二空,则一一皆为大乘证理之门也。这部论简略地摘录了《瑜伽师地论·本地分》中的名数,取名为“大乘百法明门”。所谓大乘百法指哪些法?明门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宣说大乘百法?简单地说,小乘教只安立了七十五法,虽然能令我们悟入补特伽罗无我,但对于除此之外的所知法,还可能虚妄地计执实有。或者说,还错误地认为心外有实法存在。现在从小乘进入大乘,为了避免这样的歧途,所学的法,从七十五法扩展到了一百个法,这就像简单学完小学,需要深入中学、大学深广的课程那样。通过学习大乘百法能生起更深的智慧。所谓更深是指两个内涵:一是明了万法唯识世俗谛,二是了知万法无我胜义谛。这里蕅益大师说:大乘教法就是要显示,百法都不离识别有,识外无法,不但不存在实我(人无我),也不存在任何实法(法无我)。如果能在百法的每一法上都了达人、法二空,那么每一法就都成为大乘悟入法性(理体)的门径,因此叫做“明门”。此借圣言以征起也。法名轨持,我名主宰。今既言一切法无我,须遍于一切法中通达二无我义也。 入文之初,论主天亲菩萨首先依据佛的圣言发起下文的论述。法,名轨持,我,名主宰。现在既然佛说“一切法无我”,那我们必须通达一切法二种无我义,又因为百法是一切法的归纳,所以就是要在百法上通达二无我。如何通达呢?这要分成两步来趣入:第一步、要认识了解百法中每一个法的体性和作用,并且在自心上认识这样的体性和作用。由此最终会彻底明白,确实这一百个法都不离开自己的识,离开自心没有一法可得。第二步、再观察百法中每一法实际都没有自性可得,得不到补特伽罗的自性,就会明了“人无我”;得不到法的自性,就会明了“法无我”。天亲菩萨首先问:佛在经中处处说“一切法无我”,这个“一切法”到底是指哪些法?“无我”又是怎么回事?下面解释“一切法”中“法”的涵义。法,名轨持,是指每个法持有自己特定的体相,完全不同于其他法。世界上每个法都持有它自己的特性,花是花,人是人,水是水,火是火……每个法都持有自己特殊体相,完全不同于其他任何一法,即便林林总总也丝毫不会混淆错乱。即然每个法的体相宛然呈现、各不相同,为什么又说“一切法无我”?“我”是指什么?蕅益大师解释说:我,名主宰。平常我们讲的“以自我意志为转移”,完全自由,独立自主就是“主宰”的意思。因为每个法都持有自己特殊体相,所以我们将具有自在掌控作用的常一事物称为‘我’。事物自身独立自主的体性,有完全独立驾驭、支配的权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无我”,就是说任何法都是由因缘支配,自身没有丝毫支配权,不得不随因缘迁变。比如当走到镜子前,镜子里就现起了身体的影像。影像有自己的主宰性吗?没有,我的身体一走开,它当下就消失,哪里能独立存在呢?如果我不动,这个影像它自己能动吗?仅凭它自身当然一点也无法移动。如果我不断地活动,它能保持不动吗?答案一定是我怎么动它就怎样动。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仔细思考这个现象,我们就知道影像只是依因缘显现的影子,它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成立不了,因为没有属于影像的独立自体,所以影像根本不是独立存在的,绝对不真实,它只是随因缘幻出的一个虚相而已。如果把这个认识扩展,我们发现无论哪一种色法或心法,都是随因缘作用而显现的现象,而我们凡夫却认为实实在在有一个个的人和法,这是最大的愚痴。万法自身决定没有什么主宰性或者自性,每一个法都是虚幻的!绝对没有什么叫做真实,一切完全与镜中影像一样!这里解决问题的关键是要打开自己的见识,认识到每一个法普遍都是依他而起、依他而立,通过细致观察和分析就会确定结论:世俗一个个法其实只是虚幻现相而已,一切法本来没有自性、没有主宰性,真实中了不可得。这样就生起了一切法无我的定解。当然,如果没有按这样的方式详细地抉择,就很难领悟一切法无我的境界,因为心里有挂碍,也就没办法放下一切,没办法彻底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一切法者,略有五种:一者心法,二者心所有法,三者色法,四者心不相应行法,五者无为法。本来弥勒菩萨宣说了八万四千法蕴,考虑到人类无法受持那么多的法,为了方便忆持就减略至六百六十法,因此人间出现了《瑜伽师地论》。对于现代浊世根机钝劣的众生来说,六百六十个法还是很难受持,所以,这里天亲菩萨再缩减至一百个法。本论把这一百个法归成了五类:一是心法,指的是心王,即八种识;二是心所有法,指的是五十一种心所法;三是色法,有十一种;四是心不相应行法,有二十四种;五是无为法,有六种。 法既称为一切,则何所不摄。设欲广说,穷劫莫尽。今以五位百法收之,故名为略。略虽五位,已收一切世出世间假实色心主伴,罄无不尽。既然说到“一切法”,那就包含了所有的法。如果要一一广说,恐怕罄竹难书,穷亿万劫也说不完。现在本论用五位百法收摄一切法,所以叫做“略”。“略”不是缺少,而是作简要地归纳。这样做效果简明扼要,能很快把握住一切法的总纲。论主说“一切法者,略有五种”,虽然只略说五位,其实已经涵盖了一切世间法、出世间法、假法、实法、色法、心法、主要的法和助伴(从属)的法。何者?前之四位,收世出世有为诸法;第五无为,收世出世无为法性。就前四中,前三是实,第四是假。就前三中,前二是心,第三是色。就前二中,初一是主,第二是伴。有主必有伴,伴不离主。有心必有色,色不离心。有实必有假,假不离实。有有为必有无为,无为亦岂离有为而别有自性哉?为什么五位统摄一切法呢?因为心法、心所有法、色法和不相应行法这四位尽收世出世间所有有为法,第五位无为法尽收世出世间无为法。而且前四位法中心王、心所、色法这三者是世俗中的实法,即在世俗中无欺存在其显现;第四不相应行法为世俗中的假法,即仅仅是分别意识就心王、心所、色法三者的各个分位而作的假立,在世俗中不存在其显现。又就前三位中来说,前二心法、心所有法是心,第三是色;就前二位而言,第一心王是主,第二心所是伴。有主就一定有同伴,伴不离主,即有心王就定有心所有法。有心就必定有色,色不离心,即有心王和心所就一定有它们所现起的色法影相。有实就一定有假,假不离实,即有心王、心所和色法这三种显现,就一定有针对这些显现而假立的分位差别,如生、住、异、灭、无想位、灭尽定位等不相应行法的安立,也会安立东、南、西、北等各方位,安立过去、现在、未来等各时间分位。有有为就一定有无为,无为又哪是离有为而别有自性呢?即只是观待有为而立无为,并不是离开有为有独立的无为法的自性。由此可知,五位统摄一切法,无有余蕴。于此五位百法,求所谓有情、命者等了不可得,是补特伽罗无我。求所谓轨解任持者,亦了不可得,是法无我也。接下来,就是在五位百法上推求有没有主宰性或自性。首先在五位百法里,寻找有没有有情、命者或者受者、作者等,结果会发现根本没有这些法,这就叫做人无我---“补特伽罗无我”。接着再观察,一切法无我的义理。这里的“轨解任持”是“轨范可生物解,任持不舍自相”。“轨”就像固定的轨道,“范”就是一定的范围。“任持不舍自相”就是指万法恒时持有自己的体相而不舍弃。这句话是说,万法看起来都有它固定的体性相状,决定自住不会逾越自身的范畴。因为如此,我们能生起对万事万物的了解:桃红柳绿、山高水长、张肥李瘦、古今十方……我们能一一予以辨别。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像显现的那样,任持着它自己的体性?比如眼见一张桌子,真实中也这样存在吗?显现识前的长、短、方、圆等,真实中有没有这样的形状?或者十、百、千、万等数量,上、下、左、右等方位,真实中存不存在这些?没有详细观察,每个法看起来有它自己的相状,但这只是按照妄识前的显现而得出的粗浅认识,真正以理观察,这些法并不是自己独立存在,都是依他而起,所以都无自性。最初听“无自性”会觉得难以理解,不知道“无自性”到底在说什么。这样不开窍,是因为没有观察种种色法和心法如何产生,没有见到一切法依他而起、依他假立,心就一直无法契入“无自性”。其实,幻化八喻就是在指示万法无自性。清澈河水与空中明月,当空幻因缘和合,随之水中现起了皎洁月影,水月这样的假相怎么可能有自性呢?它不可能存在独立自体。这就像套公式,其他色法、声音等都可以这样作观察。比如看电影的时候,放映机上没有电影,幕布上没有电影,单独每一束光线里也没有电影,虽然如此,但是当灯光透过胶片投在幕布上,以因缘和合的作用力就现起电影。这样一种因缘和合幻出的假相,怎么可能有主宰性呢?我们试着划一根火柴,火柴盒磷片上没有火,火柴头上也没有火,手的动作上也没有火,但是火柴头和磷片一摩擦,立即就幻现出火来,这也是因缘合成的假相,并不是有主宰性的法。总之,有情根身及其所依的器界,内在种种心王、心所,都是依他而幻起,都无自性,这叫做“法无我”。一切最胜故,与此相应故,二所现影故,三位差别故,四所显示故,如是次第。有人问:为什么五位中先讲心王,再讲心所,之后讲色法,然后是不相应行法,最后再讲无为法呢?答:这样次第宣说的原因是:心王在一切法中最殊胜或者最主要,故在首位宣说。心所跟心王相应而起,故在第二位宣说。色法是心王、心所这二者所现影像,故在第三位宣说。不相应行法是心王、心所、色法这三者的分位差别,故在第四位宣说。无为法是相对心王、心所、色法、不相应行法这四者所显示,故在第五位宣说。此申明百法列为五位之次第,即显离心别无自性,故一切惟心而无实我实法也。这样阐明百法排成五位的次第,是从总的方面显示,离心以外万法并没有什么自性。所以说一切唯心,没有离心外真实的我和法。这里明示了百法列为五位的用意---显示万法唯心。第一类是心王---八种识;第二类是与心王相应的一系列心所;第三类是心王和心所所现的色法影相;第四类是心王、心所、色法三者的分位差别;第五类是前四者所显示。由这安立五类法的道理观察百法,就会得到很肯定的认识:万法唯识,识外无法。我们过去感知外部世界的千差万别,认为心只是一点点,心外有无数的法。学了百法明门论,知道原来这是一种错误观念,一切法其实只是我的心,心外再没有什么法。如果知道一切唯心,在认识上就有了根本性的转变。过去将无量无边的法看成像虚空一样广大,把自己的心看成空中一片云,现在认识到万法唯心,知道万物都是心识的现相,一切都是心的幻变、心的假立,就不再认为这一切离心别有自性。心法,于一切法中最胜,由其能为主故,此能统一切法也。一切法中,心王最殊胜、最第一。由心王能做主的缘故,说它能统领一切法。因此知道佛法以心为主,不像唯物论以物为主。物质只是心的影相,怎么能以心的影相为主要、为中心呢?唯物论从根本上就颠倒了。如果认为物质看得着、摸得着,享受五欲本身就是乐受,有了这些偏执的观念,当然就会以物质为中心,认为享受物欲才是最现实的。这样看重物质、崇尚物质,使得人类物欲急剧膨胀,这就导致了人类迅速物化。这样本末倒置的结果是,人们越来越背离真相,内心变成了一片荒漠。心所是心所有法的简称。它是与心王相应而起的种种心理活动以及心理作用。因此,离开心没有独立存在的心所法。色法,即是心及心所二者所现之影,故不离心及心所也。山河大地等色法是什么性质呢?答:一切色法是心王和心所二者所现的影相。离开心王和心所,没有独立存在的色法。色法与心王、心所关系:心王和心所是能现起山河大地等色法的作者。就像放映机,投放出各种色、声等的影像,色法是心王和心所投出的影相,所以离心外没有独立存在的色法。不相应行,即是依于心、心所、色三者之分位差别而假立,故不离心、心所、色也。“不相应行”是依于心王、心所、色法三者,就其不同分位差别而假立的,所以不是离开心王、心所、色法而单独存在。比如从生到死之间,今生一期生命的心识相续,对此心识流程可以假立生、住、异、灭等各种分位。如果扩展到无始流转,就能对此安立无量生的各种分位。这样就明白不相应行法只是依心识的分位差别而假立,并不是在心识之外另有什么不相应行法。无为法,即是心、心所、色、不相应行四有为法所显示故,亦与四有为法不一不异也。无为法就是由以上心王、心所、色法、不相应行法这四种有为法所显示,所以与这四种有为法之间既不是一体,也不是异体。

第一心法,略有八种:一眼识,二耳识,三鼻识,四舌识,五身识,六意识,七末那识,八阿赖耶识。心性离过绝非,尚不可名之为一,云何有八?若论相、用,浩然无涯,今就有情分中相、用最显著者,略有八种。若有人问:既然心性离过绝非,没有定相(边)可得,连“一”都没有,怎么会有“八”?又怎么说有“八”识呢?回答:从实相上讲,心性确实离一切相,连“一”都没有,更不会有“八”。然而心体不是断空,在由体而显现的相状和作用上观察,心上的相状和作用确实浩然无涯,无量无边。这里就有情位,最显著的相状和作用,简略地说心有八种。依于意根,遍了五尘,亦能分别落谢影子,亦能通缘过去未来,名为意识。这里先说前六识。对照论文,我们可以通过内观,在自心上体认这六种识的体相和作用。首先,心依于眼根而能明了识别青、黄、赤、白等颜色,长、短、方、圆等形状,这一类了别的心就叫“眼识”。如果我们没有睡着,通过正常的眼根、光明、空间等因缘,就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事物。透过这个现象可以觉察到,自心有一种明了识别万物颜色和形状的能力,就像现在看屋子里的东西,无论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这样对物体颜色、形状了然识别的心,就叫眼识。其次,我们也有耳识。比如听到音乐、说话的声音、汽车喇叭声等,我们有能明了识别这些声音的心,这种了别的心就叫耳识。三是鼻识。对香、臭、焦、霉等的气味,当时就能明了识别,这种了别的心就是鼻识。四是舌识,比如对茶饭的酸、甜、苦、辣等味道都会明了识别,这种了别的心就叫舌识。五是身识,身体接触砂石的粗糙感,感受丝绸的柔软,或者感觉冷、热、痛、痒等,像这样对于种种触尘能明了识别的心,就叫身识。六是意识,因为任何事都可以作为它分别的对境,所以它的认识范围比较宽广,可以说意识有无穷的分别空间。第六意识能分别色、声、香、味、触这五种境相,而且不单对现在的境能作分别,对过去和未来的法也都能作分别。但意识不能直接缘取色、声等五境,它是在前五识取了五种境相之后,再对五尘落下的影子作分别。平常坐着想入非非、回忆等等,这些都是第六意识在起作用。前五识所依五根,皆是净色。此第六识所依意根,则是心法。八识中,前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所依五种根都是净色。比如,眼根以眼中的一分净色为体性,就像净醍醐,有这个根才能生眼识,这个根损坏了,就会失明。第六识所依的意根是心法。就像识依眼根生起,叫“眼识”。由于第六识依于第七末那识而起,第七意是生起第六识的所依,称为意根,也叫“意”,所以第六识叫“意识”。此之意根,从无始来,内缘第八识之见分,虚妄执为实我实法,故名为末那识。梵语末那,此翻为意,由其恒审思量为性相故。能生第六意识之所依或意根,从无始以来向内缘取第八识见分,虚妄地执为实我、实法,所以叫做“末那识”。梵语末那,翻译为“意”,因为它以“恒审思量为性相”。这里“恒”是恒常,“审”是审察。八识都有思量的意义,前五识是非恒非审的思量,第六识是审而非恒的思量,第八识是恒而非审的思量,只有第七识是亦恒亦审的思量。对七识加上“恒审思量”两字是为了区别其他识。然前六识时起时灭,喻如水波;第七末那,无始相续妄执我法,喻如水流;阿赖耶识,则喻如水。然而前六种识如水波,时起时灭。第七末那识从无始以来不断地执著我、法,就像迁流不断的河水。而阿赖耶识则比喻为水。相比第七识的长时相续,眼等前六识不是任何时候都生起,只有根、境、识聚合的时候才起作用,比如看电影,当时眼识在了别影像,耳识在了别声音,第六识在分别,时过境迁,这些识就都不复存在了;舌识也是吃饭时才现起,不吃饭就不现行。这就像水波只是暂时随风兴起,风平则止息。第七识恒时相续,就像水流。而阿赖耶识就像水。第八识,梵语阿赖耶,译为含藏。有三层意思:一、能藏,二、所藏,三、执藏。“能藏”是说,就像宝库能储藏金、银、琉璃、玛瑙等各种宝物,阿赖耶识能含藏变现万法的种子或功能,依靠它能现起心王、心所、器界、根身等。它是一切种子所依的缘故,也称为“八识田”。换句话说,凡是现行出来的法,它的种子就藏在阿赖耶识田里。“所藏”就像宝库所藏的是金、银等物品,第八识所藏的是一切法的种子。“执藏”,好比守卫执著宝藏一样,第八藏识被第七识所执,也就是第七识一直执著第八识的见分为我。若无此识,则根身是谁执受?器界是谁变现?一切善恶漏无漏种是谁摄受?且如吾人疲倦熟睡,梦想俱无之时,前六转识俱不现起,若无此识,岂不同于死人?既无梦无想,仍非死人,验知必有此第八识。与第七识微细我执,仍自俱转。如果不承许阿赖耶识,只承许有前六识的话,在逻辑上就会出现一系列问题。我们无法解释由谁来执受这个根身?由眼、耳、鼻、舌等来执受吗?从入胎到现在为止,谁在支配日夜不断的生理活动呢?我们没有去管这个头发,头发自己在生长。我们没有去管体内怎么消化、排泄,怎么生白血球、红血球,乃至无量无数的生化反应?难道一切无因无缘能出现吗?当然不可能,无因能生的话,虚空应该可以生莲花了。既然有因缘才出现这些现象,那到底是由谁来执受呢?事实上,这一切的背后是阿赖耶识在作用,它有执受这一切的能力。实际是内的阿赖耶缘起,使这些法毫无紊乱地依循次第而现行。不承认阿赖耶识是解释不通的。其次,由谁变现山河大地等器界法?诸如长江黄河,三山五岳,草原森林,大洲大洋等,不建立阿赖耶识,就没办法解释这些显现从哪里来。广大的器世界显现不可能无因无缘出现,也不可能由心外的造物主创造。就像梦心能变现山河大地,这一切都是阿赖耶识器界种子成熟时变现出来的。再说由谁摄受一切善恶、有漏无漏的种子?一旦造作善业、恶业,造完势力就尽了,第二刹那的种子储藏在哪里呢?这个种子应当相续存在,不然种子断灭了,后面怎么会丝毫不爽地感果呢?所以要解释由谁摄受善、恶等业种子的问题,这也非建立阿赖耶识不可。在极度疲劳酣睡的时候,不但眼耳等前五识没有作业,第六识也不生起,连梦都没有。如果只承许人有六识的话,由于酣睡位没有六识,人应当成了死人,但事实不是这样。既然酣睡位无梦无想,也并不是死人,这就证明,虽然前六识都没有现起,第八识和第七识微细我执一定还在运转。否则没有第八阿赖耶识,不是变成死人了吗?然此第八识,决非实我实法。若是实我实法,则应常无变易。而此识者,乃从先世引业所招,名异熟果。既从业招,便非常住。又善业则感天人乐报,恶业则感三涂苦报,往来六道,犹如车轮,变形易貌,曾无一定,岂是实我实法哉?然而这个第八阿赖耶识,决不是实我实法。假如阿赖耶识是实我实法,就应当永远保持不变。(因缘所生的法缘聚时才有,缘散就没有了,所以缘生法没有独立的自性。所谓有自性,是指自性成立而不需依仗其他法,相对而言,这样的法自性本自成立,不依赖他缘,就没有“缘散而灭”这回事,这样的法应当永远保持不变)。而阿赖耶识是宿世引业所招的法,叫异熟果,既然是从宿业因缘招感,便不是常住。第八识有三个名称:一切种识、异熟识和阿赖耶识,这三个名称分别是针对第八识的因位、果位和体性而安立的。因位熏种子,第八识就称为“一切种识”;由过去世引业所感招,果位从八识现起根身器界,所以就称之为“异熟识”。说到底阿赖耶识只是一个因果之流,是因位和果位前前后后相续而已,再没有别的什么。这样观察下来,就知道阿赖耶识是相似相续、非常非断。(“相似相续”就是同类相续的意思。这个词组造得很好,能一下子体会到非常非断。也就是说,前后只是相似,所以不是常;前后辗转相续,所以不是断。)这里观察的切入点是:异熟识既然由前世之业招感,由因缘决定,那就只显现一个刹那,绝不可能因缘灭了,还能自主安住到第二刹那。由阿赖耶识是因缘所生法,随因缘而转,缘散即灭,所以果位识不是常恒不变的法。下面举声音和电影两个例子,说明“因缘所生法都是刹那灭的体性”。以意念运转口舌等发音器官,说出一个“阿”字,这个声音能够无条件安住到第二刹那吗?不可能,因为由意念与发音器官等因缘和合才出现这个声音,这些能生因缘聚合后就消失了,所生的声音“阿”也只是显现一下就没有了。当产生声音的因缘已灭,不可能还持续显现同样“阿”的声音,所以因缘所生的“阿”是刹那灭的体性。电影也明显地具有刹那灭的体性。放映机底片不断地播放,银幕影像也随着变化。每一刹那底片、光线因缘和合,银幕上就幻出一刹那的假相,过后什么都没有了。这里观察:如果影相自性存在,应当留在银幕上,但第二刹那过后它就无影无踪了。所以,影相不能无因继续住到第二刹那。就像这样,既然第八识是由宿业所招,缘散即灭,它肯定不会无因无缘继续同样的相,所以阿赖耶识也是有为法,也是刹那灭的体性。又善业则感天人乐报,恶业则感三涂苦报,往来六道,犹如车轮,变形易貌,曾无一定,岂是实我实法哉?造了善业,善因种子就熏在八识田里,逐渐成熟而感招天界安乐的果报。相反,如果造很重的嗔心等恶业就会种下三恶趣的种子,报应现前时就显现刀途、火途、血途等极其恐怖、惨烈的苦报。众生这样不断随业往来六道,犹如车轮旋转,每一世体形容貌各不相同,这怎么可能是实有的我、实有的法呢?有情生命从哪里来?以无明造业的第二刹那,阿赖耶识田里就熏下种子(或熏成了因位识)。如果以爱、取滋润成为有支,就让种子成熟为果位识。依靠这个果位异熟识的力量,牵引着心投入父母精血中,就成了名色。之后,由八识田中种子的力量,推动一个个阶段的运行,乃至完成整个进程。简单地说,识现行就会不断地往识田里熏种子,种子成熟又生起现行,以现行再次熏习种子,这样辗转不断,就形成了因果相续,而导致长劫轮回。由谁变现三界无量无边的假相呢?由阿赖耶识中所熏种子成熟的力量,变起根身器界无量的现相。比如善业成熟,会出现天人光耀的身体、美妙的受用、天界的宫殿、园林等显现;一个人对着虚假的财富不断地生起贪求、追逐的心理和行为,这样不断地渴望、希求,心上一个个妄念持续作用,最后真的会在心前变现出焦渴的饿鬼世界。但这一切根身器界只是心前的境相,就像梦的习气成熟,能变现各种梦境一样,这由妄想变出来的天界、饿鬼,说到底也只是假相。就像因位心串习了种种习气,习气成熟,果位梦中就会变现种种虚妄的显现。无始轮回以来,由于八识田所熏各类种子的功能相继成熟,所以就一生又一生不断地变异着,轮回里众生没有固定不变的身形,今生相貌庄严,来世变得很丑陋。众生不断地轮转六道,转换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形态,有时转成天人,有时又堕落成贫贱的乞丐。阿赖耶识是整个轮回的作者,是它变现各种根身器界的假相,上演一幕幕戏剧,每一幕都是因缘所生,都没有什么实有的自性。虽然轮回因果全无自性,但只要八识因果相续没有中断,轮回变异就会不断显现。所以,通达阿赖耶缘起的真相,就会真正悟明没有实在的人、实在的法,一切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