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了菩提心之后,我们一起学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经》是抉择一切万法空性,宣讲了一切色法乃至智智之间所有的法都是空性。如果想要达成佛果,必须要修学《心经》中所诠的空性意义。因为要获得佛果,必须要破除相续中的执著,要破除相续中的烦恼障和所知障。对于人我执破除主要是通过人无我空性,破除法我执则主要是通过法无我空性。烦恼障的因就是人我执,如果能够灭尽人我执,烦恼障也会逐渐灭尽。如果能通过法无我空性灭掉法执,通过法执产生的所知障也会灭尽。这样就会现前一切万法的本性,并安住在圣者的境界中。凡夫人之所以没有办法获得解脱,就是没有办法照见自己的本性、一切万法的空性。虽然一切万法本来是空性的,虽然每天我们都在空性中行住坐卧,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往内观察,从来没有分析怀疑过。所以就要通过佛陀以及观世音菩萨殊胜证悟的加持,对于我们自己的身心,对于我们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这一切的显现做一个最详尽的观察。观察这一切万法的本体就是空性无自性。在空性中没有众生、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实执。如果能够安住在这样的状态中,就没有束缚,也没有观待束缚的解脱。从世俗的角度来讲我们被烦恼束缚了,所以解开束缚之后就可以获得解脱。但是在本性中有情不存在,有情的业、烦恼也不存在。因此我们要深达本性,了知一切万法的空性是本来安住、本来解脱的。就好像一条鱼从生下来到死去都在水里,但是它就没办法知道自己生活在水中一样,众生从无始的轮回到现在为止,虽然一直都处在空性的状态中,我们的身体和心都是处在空性当中,行住坐卧都没有离开空性的本体,但是我们从没有观察过,因为空性离我们实在是太近了。空性的本体本来就如是安住,但是我们就是没办法了解。因此必须要通过学习观察来还原一切万法的究竟自性。空性就是一切万法的本来自性。并不是现在这个法本来是实有存在的,通过学习佛法把它灭掉,重新变为空。如果是这样认为,那就是断灭见。真正的断灭见是什么意思?龙树菩萨在《中论》中把常见、断见做了定义。所谓的常见是什么?以前如是存在现在也不变化、也是如是安立的叫常见。如果认为以前是存在的,现在通过观察突然没有了,以前有自性现在没有自性,这就是典型的断灭。空性是不是断灭见?譬如认为我们以前身体是有的、心也是有的、一切山河大地也都是有的,现在通过观察空性、学习空性、证悟空性,一下子就落入到什么都不存在的状态中。这似乎是和断灭的体性相符合,但其实不是。因为佛菩萨讲了,不是说以前是实有的,现在变成空性,而是以前本来就是空性的,只不过我们不了解。现在我们通过学习空性,纠正空性,还原了一切万法本来的自性。一切万法的本来自性就是离戏的,就是空性的,所以这里面不存在断灭的问题。现在学习的是广说胜义空性的科判,昨天讲了科判,今天开始做一些具体的分析和推理。当然观察一切万法空性,这方面的推理、引证、比喻特别多,今天就通过简要的方式来做一个介绍。前面在宣讲和抉择的时候,主要是从色即是空这个地方开始讲,然后再讲空即是色,紧接着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道理。色即是空,所谓的色法是什么呢?在《俱舍论》、《入中论》中有关于色法的定义,讲到了色相会变碍。所谓的色法,它的法相就是变碍。变就是变化的意思,碍就是阻碍,这是它不共的法相。色法会随着时间、随着其他的法的影响而变化,变化的过程是无常的。比如一个新的房子,使用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就会变旧,最后就会腐朽乃至于消失。色法就会有这种变化的自性。还有一个最不共的特点就是阻碍性,色法和色法之间是相互阻碍的。比如现在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其他人就无法再坐在这个位置上,这就是色法和色法之间的质碍,因相互质碍而无法相互融入。再比如:这个位置上放了佛像,相同位置上就无法再容纳其他的东西,这就是色法和色法之间,或者色法本身的法相。有变化,互相之间有阻碍的东西就叫色法。不论是我们的身体,外面的房子、汽车、还是很微细的原子等等,只要是色法就都具有质碍的法相,这就是它的特点。色即是空,这个色法正在被我们看到、听到或者感觉的时候,其本性是空性的。怎么样来了解它是空性的?今天我们就使用两种推理。在佛教中抉择万法空性,尤其抉择色法空性的时候,可以用到共同的五大因,以及不共的四大因。五大因就是五种推理的方式,比如金刚屑因、离一多因、大缘起因、破有无生因、破四句生因,是从不同的角度帮助我们来了解万法空性。不管是任何一种法、任何一种因,都可以帮助我们抉择。今天我们就选择相对来讲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的一种推理,来抉择色即是空。首先使用的是大缘起因,缘起因也有其公式证成色法是空性所立的能立的推理。针对色即是空,色法是无自性或者色法是空性,这是立宗。能立即它的因是什么?以缘起故,因为缘起的缘故。一切万法是空性因为是缘起的缘故,这就是一种推理。下面我们还要讲为什么这样是成立的。龙树菩萨在《中论》中,非常多地使用了大缘起因来抉择一切万法的空性。所以大恩上师经常教导我们,如果要清楚地悟入空性,《中论》一定要好好学,因为这里面有很多根本的推理。龙树菩萨造《中论》来解释般若,《中论》中所讲到的这些空性的思想,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解释?后代的论师对龙树菩萨写的《中论》中所描绘的空性,表达了不同的观点。比如月称菩萨就认为《中论》中的空性,应该以离一切戏论的应成派的观点来进行解释,所以他就造了《入中论》,通过这个来确认《中论》中空性的含义。清辨论师觉得龙树菩萨讲的《中论》应该以单空来解释,所以他造了《掌珍论》《般若灯论释》来进行解释。所以《中论》是抉择空性的根本论典,又叫《中观根本慧论》。龙树菩萨在《中论》中引用了很多缘起因来抉择空性,里面有这样一个颂词,“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佛陀或者龙树菩萨认为,只要是因缘和合产生的法,就是无自性的,就是空的。“亦为是假名”就是指,通过因缘和合的法,没有真实的本质,只是一个名称或者一个概念。“亦是中道义”,是指离常离断离有离无的中道。还有一个颂词是,“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这个颂词非常重要。“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现在我们在世间当中听到的、想到的一切有为法,没有一个不是从因缘产生的。把所有的法,首先安立成依缘而生,依缘而起。我们去分析、去观察,没有哪一个法不是观待很多的因缘,很多的条件才显现出来的。因缘对于所有的法都是周遍的,没有一个有例外。因此所有的法都是空的。这里面就使用了缘起因。缘起的意思就是依缘而起、依缘而生。一切万法无不是依靠因缘而产生的,都是无自性的。下面分析为什么一切万法依缘而起,它的本性一定是无自性的。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法,比如说我们的身体或者其他的某种东西,其实是依靠其他因缘而产生。比如要从豆子里面发出豆芽,需要很多因缘。第一个要有种子,然后还需要一些水,要有一定的温度、一定的时间,这些因缘具足了,豆芽就会发生。豆芽是一种果,如果具备了这些因缘,豆芽就会产生。如果不具备这些因缘,豆芽就不会产生。如果因缘的力量大,豆芽就生得好。如果因缘的力量弱,豆芽就生得差。这里面就发现一种现象,豆芽的有无是观待因缘的有无,有因就有果。如果有了因缘就会有豆芽,缺少了因缘就不会有豆芽,因缘转变豆芽就转变。所以说豆芽的有无以及转变,完完全全跟随了因缘而有无。如果因缘具足这个法就会出现,因缘不具足就不会出现。这些都很明显,是我们观察的第一步,必须通过清楚的思维去了解。豆芽是这样的,我们的身体、我们平时产生的烦恼也是这样的。没有哪一个法是无因无缘产生的,只不过有些因缘比较细微,我们没有注意去观察而已。如果真正去观察,会发现每一个法都有因缘。而且这个法的出生一定观待因缘,有因缘就出生,没有因缘就不出生。因缘变了它就变,因缘一坏它就坏掉,它的果法是跟随因缘的有无而有无。所以说这个法没有决定性,不是实有不变的东西。豆芽虽然在面前显现,但是它的本体、它的自性不是实有的,它是空性的,叫做无实有。它没有自性,没有实有不变的本体。反过来讲,我们现在是从第一步观察,这个果法是随因缘有无而有无的,所以它是无自性的。再反过来讲假如这个法是实有的,不是无自性的,实有的法不会观待其他的因缘,因为实有的法自己就可以成立。一个真正实有的法是不变的,有它自己的本体。一个不空的状态就是实有的状态,不会观待任何因缘变化而变化。这样的法在整个世间中有没有办法找到?根本不需要因缘就可以独自产生的法,绝对不会存在。所以说这个缘起因,第一个从正面观察,这个果法一定是依靠各式各样的因缘而出现。前面我们也分析了,因缘具足就具足了,如果因缘变了它就变,因缘的力量强果法就强,因缘的力量弱果法就弱,这方面非常明显。所有的法,产品也好、庄稼也好,我们的烦恼也好,或者我们的信心等等,这些都是跟随因缘的变化而变化。跟着因缘变化而变化的东西就不是实有的,没有任何的自性。如果是实有的就不会变化,这符合实有不空的自性。因此通过缘起的推理,说明这个法没有任何自性。此外,在种子生苗芽的时候,种子是主要的因,还有土壤、阳光、肥料、温度、时间等等很多因缘。所有的法如果是实有产生的,不是缘起和合的,到底哪一个法独自可以产生?是种子可以独自产生吗?它是不行的。观察的时候在种子上面找不到苗芽,在阳光、水土、时间哪个方面上都找不到,单独分开的时候,都没有真正的苗芽,但是把所有条件合拢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因此苗芽的出现观待了很多的因缘,不是在哪个法上面实有存在。它本来就是没有的,但是缘起和合之后就出现了。这种出现不是实有的自性出现,而是以一种幻化的、如梦如幻的方式显现。这种缘起的因对我们来讲比较容易了解。因为一切万法,未曾有一法不是因缘生,这个是决定的。我们只要留心去观察一下,从我们的烦恼开始,今天产生一念的贪欲心,是不是因缘产生的?肯定是的。佛法当中讲,第一个,内心当中有烦恼障的种子;第二个,出现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对境;第三个我觉得他非常好。这三个因缘和合之后,贪心就产生了。嗔恨心也是一样的,内心中有一个嗔心的种子,然后又出现一个让自己特别不舒服的事情或者人,觉得这个人很讨厌,就开始产生嗔心。所以贪心、嗔心的产生也是因缘和合的。如果三个因中缺一个,假如你内心没有烦恼的种子,即使有外境也不会显现。如果有烦恼种子,但是外境不显现,你喜欢的或者讨厌的那个人不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不在你脑海中浮现,那你也不会产生贪心或者嗔心,缺一个因缘都不会产生。这个东西产生,就说明它是观待因缘而产生的。你对对境产生很强的贪心,还是很强的嗔心,关键要看你内心当中烦恼的程度。还有对境对你而言,是非常讨厌的还是非常喜欢的?它的因缘强,那你的贪心和嗔心的果就强;如果弱,那么产生贪心和嗔心的力量就弱。所以产生贪心和嗔心并没有一个决定的自性,它是不决定的,是依靠因缘的变化而变化的。因此法的本体不是实有的,这就是佛法中所讲的无自性。它的本性是无自性的,是空性的,换句话来讲,它是如梦如幻的自性。如果它是实有的,就一定不需要观待因缘,因为它已经实实在在地存在,实有存在的东西不需要观待任何因缘。有了这个因缘对它不会产生影响,没有这个因缘,对它也不产生影响,因缘怎么变,它都是如如不动,真正的实有就应该是这样的。平时我们认为产生贪欲心,或者这些法的存在都只是一种现相。不观察的时候,认为这个东西是存在的。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在脑海中加一个“哦,这个是实有的”概念。因为众生无始以来内心当中的实执早就非常强烈,只要认为是存在的,那就是实有的执著。这一点我们必须要观察。我们现在所认知的、所了解的、所贪著的或者所认为的这个对境是不是实有存在的?如果是实有存在的,就应该不观待因缘而产生。因为所有观待因缘产生的法都是有变化的,都没有固定的本性,一定是跟着因缘的变化而变化,跟着因缘的有无而有无的,绝对没有丝毫的本体可得。从这个方面观察,就叫做“大缘起因”。一切万法依靠因缘而起,都要观待因缘,所以是无自性的。这是它的推理方式,对很多人来讲这也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这是一种观察。第二种观察,我们使用“离一多因”的方式来观察色法的空性。观察的前提,如果这个法是实有的,那么它要么是不可分的一体,要么是多体的自性,就是一和多。所有实有的东西,如果要确定它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它的体性要不然是不可分的一,比如说一块表、一根柱子,它的本体就是一,因此我们认为它是实有的。这个实有的东西到底是一体呢?还是很多体?它是不是很多东西组成的?只要是实有的法,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然是一体,要不然就是多体。一体和多体,我们在观察的时候,主要是观察一。在我们不仔细分析、观察的时候,这是一个人,那是一根柱子,这儿有一枝笔,我们认为这个东西存在,这个“一”的概念似乎是安立的。但是,这是没有经过详细观察的。大家可以想当然地认为这个“一枝笔”是真正实有存在的。但这真的是一枝笔吗?其实并不是。为什么不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一枝笔”,由很多的零件组成。一根柱子是不是实有的“一”呢?也不是。为什么?这个柱子也分了上面部分、中间部分、下面部分,如果这个柱子没有分为三部分,而是实有的“一”,那上面部分就等于下面部分,因为它根本不可分。如果是实有的“一”,怎么去分上面、中间和下面?上面就是下面,下面就是上面,根本没办法分别。我们认为的“一”,只不过是没经过观察的一个很粗大的分别念而已。真正观察的时候,所谓的“一根柱子”、“一枝笔”里面的“一”并不成立。我们可以把这枝笔分成三部分,分成好几个零件去观察,这个所谓的“一”在哪里?当我们把它拆开的时候,这个所谓“一”的概念就瓦解掉了。当我们把一枝笔的笔芯、笔帽、笔筒等等分解开摊在桌子上的时候,这个我们刚刚还执著的“一枝笔”的“一”在哪里?它已经不是一枝笔,而是很多零件了。所以稍微一分析,“一”的概念就瓦解掉了。然后再从粗到细,把我们所执著的零件拿来分析。比如我们认为这是一根笔芯,它应该是实有的、不变化的“一”。但是我们又再分的时候,这个笔芯外面有塑料管,它有铁的笔头,里面有油,又分了三部分。因此把它分解开的时候,所谓的一根笔芯的“一”的概念就没有了,所谓的这个笔芯在哪里?找不到,一分开的时候,它又是不存在的。刚刚我们执著“这是一枝笔”,通过我们一分解,这枝笔的显现,它的概念,在我们脑海当中就瓦解了。然后再分析一根笔芯,也是同样的。我们把它的笔头进行分析,也是通过上中下三部分逐渐分析,它的每一个部分也都可以分成很多零件,乃至于没有零件可分的时候,它本身内部也可以分为上中下、里外等等很多。越分越小,最后当我们不断分析的时候,这个“一”的概念就不断地被瓦解。比如说一个人,现在是完整的人,当我们把身体各个方面的器官,手、脚一分开的时候,所谓的“一个人”的概念就没有了。“一个头”也是一样的,它也是由眼睛、耳朵、牙齿、鼻子、里面的脑髓等等组成的。所以这样一分析,整体的头的概念就不存在了。再把眼睛拿来分析也是这样,全部都是在分析的当下,概念就瓦解了。所以平常我们认为这个东西是存在的,是实有的,这是完全没经过考虑分析得到的结论。佛法就是教导我们去分析、去观察,乃至于分析到最小的单位,再观察是不是实有的。很多小的法组成大的法,就像《俱舍论》当中讲的一样,当我们把一个粗大的法逐渐剖析观察的时候,它从大变小,然后变得非常小,变成一粒由七个极微组成的微尘。这个极微在整个色法中是最小的单位,再不可分,一分就没有了,是这样的状态。那么这个最小的极微,总该是一个实有的“一”了吧?这个也不是实有的“一”,在佛法中这个叫做“无分微尘”。无分微尘是最小的,它是不是实有的?在很多地方,粗大的法一观察就变得很细微,就像前面说的一根粗大的柱子,一根柱子的概念很容易破,只要你把它分成三截,这个“一”就没了,它不是“一”。这个粗大的法容易破,但是这个最小的法就不太容易破,佛法中就要我们着重地去观察这个最细微的单位。有些论师讲,同样大的六个极微,东南西北上下六方,包住这个中间的微尘,我们就观察,中间的微尘是不是最小的没有办法再分的实有的“一”?如果是,六方围住的这个中间微尘,它有没有朝东方的一个部分?有没有朝西方的一部分?有没有朝上下、南北的部分?当六个微尘把中间的这个微尘包住的时候,说明中间的微尘还不是真正的“一”。为什么?因为它还会分为六个方向,它就决定不是一个实有的“一”。但它已经是最小的了,再不可分,所以最小的这个“一”在哪里存在呢?《智慧品》中讲,中间的微尘如果没有朝东方的一分,那么它也就没有接触点,最后两个法就会融到一起,这个方面也是有很大的过失。所以我们在观察的时候,最小的极微也不存在实有的“一”。这是一种观察方式,还有一种观察方式,我们在座有的道友学过全知麦彭仁波切所造的《中观庄严论注释》,其中也是用离一多因来抉择最细小的法到底是不是实有的“一”。观察的时候用的方法非常殊胜,不像刚才我们那样观察。所谓的“唯一”,是真正决定的实有的“一”吗?如果是实有的、唯一不变的“一”,那么这个最小的法上面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特质。因为如果一个法上面具有两种特质,它就不是“唯一”,它上面还有其它法的缘故。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分析这个最小的微尘,是不是极微?是极微;它是不是色法?是色法;用我们的分别念去观察的这个对境是不是所知?是所知。那它至少具有三种特性。是极微吧?承许了;是色法吧?承许了;是所知吧?也承许了;是不是唯一的?也承许了。所以像这样讲的时候,这个所谓的我们认为不可分的“一”,就是一个分别念而已。真正来讲,它上面具有很多特性:色法的自性、最小单位的自性、一个极微的自性、是所知的自性等等。它是一切粗大万法的基础,这个也是它的自性,因此它上面具有很多的侧面。如果具有很多的侧面,就说明它不是实有的“一”。再从反方面讲,它还具有其它的特性。极微是不是心法?不是心法;是不是大象?不是大象;是不是汽车?不是汽车。它一方面具有很多自性;一方面还不具有很多自性。如果在法上面具有多少个不是极微的反体,那它就具有这么多可分的地方。可观察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一。假如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一,那就来定义这个实实在在的一是什么。请你选一个,你选了极微。如果这个极微就是实实在在的,把极微当做唯一的一,只有极微属于它自己的特性,其他色法、所知等都不是它的自性。自性只有一个条件:它是唯一不可分的,如此以来就只能是极微,而不是所知,对不对?如果极微不是所知,是谁去观察它?谁了知它是极微的?没有任何一个心识去认定它是极微。通过观察认定,它才会变成我们认定的对境,它就成了所知或极微。如果唯一只是极微的本体,而没有所知的自性,就没有办法认识它。它连所知都不是,那谁知道它是不是极微呢?如果有人说,不对,所知才是唯一的条件,如果是所知,它就不是极微了。如果它是所知不是极微,安立一个最小的极微、一个实有的一,又有什么意义?它根本不是最小的单位。这个理论如果想明白了,就可以破一切的法。这个殊胜的理论叫做“文殊菩萨手中的智慧宝剑”,可以把一切的执著全部砍断。所以根本不需要观察其它的,六尘绕中尘等都不需要。如果是真正的唯一,是不可能有两个三个的。如果这个法上面可以有很多法,就不可能是真正的实有不变的唯一。因为我们所观察的这个一,应该是胜义中最究竟的一体,那就在最究竟的一体上做最严格的分析。那么这个法的定义上也是真正不变的唯一,必须要符合这个标准。如果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特质,那就绝对不是唯一,而是假的唯一。比如一个人,但这个人又具有很多属性:这是一个男性,是一个中年人,或者说是一个出家人,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是一个人,这其实是假立的,如果不仔细观察,可以说是一个人。就像在世俗谛中,一根柱子、一枝笔,这是不做观察。因为世俗谛中只要大家知道你在表达什么就可以了。但是用胜义谛观察本性的时候,就必须要使用很严格的观察。所谓的这个一是不是实有不变的一?不像世俗谛中,只要是一就可以了,不用问那么细。从胜义谛是要观察其本性,不是观察其显现。如果是世俗的显现就不需要很严格。观察本性的时候,要把这个法做最究竟的剖析:你所认为的实有的法到底是不是实有的?色法不空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空?要启动最严格的程序来审查到底是不是实有不空的法。在这种理论的强大攻势下,没有任何一个粗大的、中等的或者最细微的色法不是空性的。因为从粗大的法乃至最细微的法,都找不到一个一。所谓的实有的色法是安立不了的,因为这个一是找不到的。所有实有的法,要认定它是实有的,那它是可以被我们去感知和观察的。这个实有的法是多体的,还是一体的?因为所有可以被我们认定的起作用的实有的法,它肯定逃不出:要么是一体的、不可分的,就是一;要么就是多体的,很多法聚成的。我们的身体或汽车、或者其他都是这样。要么说是很多人在一起,或者是一个人、一辆车。这种实有的东西,要么就是一,要么就是多,没办法离开这两种情况再安立一个所谓的实有。我们现在就对这个所谓的一做最严格的审查。所谓实有的一,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实有的一?通过前面的观察方式慢慢观察下去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没有的话,你哪里能找一个实实在在的一?因此一不存在。既然一不存在,那就承许这个法是多体的,比如这支笔是多体的,柱子是多体的,由很多部分组成的。这也是在假立当中,在名言谛中不仔细观察时,可以说它是多体的。但不要忘记所谓的多,是以什么安立的?它也是以一安立的。比如这个物品有三个属性,这就是多。这个所谓的三,一定是从一安立的。三个一就叫做多。前面分析的一体都破完了,一体都是假立的。如果一都安立不了,那以什么为基础来安立多?多也没有了。所以,如果能安立多,说多是实有的,必须首先要把一是实有的做确定和安立,如果一都确定不了实有,那么说多实有,绝对安立不了。一没有,多也没有,我们称之为“离一多”。这个法是无实有的,“离一多故”,因为离一又离多的缘故,所以它一定是空性的、无自性的。通过这样的方式就可以推理出,色法是空性的,因为离一多故。实有的法就是一和多。现在这个法已经离开了一,那有没有离开多?它又不是一,又不是多,拿什么来安立它是实有?安立不了它是实有。所以我们只能说这个法就是空性的、无自性的。那么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在名言、世俗谛中,人和人交流时(不是在观察它的法性),一可以安立,因为这时我们根本不做详细的观察,只要大家能够听懂,能够去实行:“你把这支笔给我拿过来。”对方听懂了,拿过来了,这样交流就顺畅了。如果在世俗谛中没有问题,说一也可以,说多也可以。但要抉择究竟的本性时,这样子是不行的,太粗了,永远抉择不了真实的本性。必须要通过很严格的胜义理论观察,离一多因的因就是理论的意思。通过离一多、大缘起的理论,来抉择一切万法究竟的本体是无实有的、空性的。我们在分析和观察的时候,一切万法的本性通过前面两个推理就比较容易理解,还有其他比如有无生因的推理等等很多。再举个例子,以前学习的时候已经举过。现在很多道友身上穿着毛衣,我们就用毛衣来做比喻。当我们不观察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件实实在在的毛衣,很漂亮,是名牌。但是,毛衣纯粹就是个概念。为什么?我们认为不是实有的和说毛衣是个概念、是假立的名称,好像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穿在身上用来取暖、让自己很有面子的、名牌的毛衣,其实就是一个假名,仅仅是一个概念而已。为什么说是概念?因为在不观察的时候,它是不是一件毛衣?抑或是起了毛衣的作用?我们稍微仔细分析:这个所谓的毛衣,无外乎就是很多条毛线织起来的。所以,当我们不观察的时候,它是个整体;当我们观察的时候,其实就是几百条线把它串起来连在一起,成为一件毛衣。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它是很多条线组成的时候,所谓一件毛衣的概念就消失了,就变成一个名称了。实有的毛衣在哪里?它只是一个毛衣的名称和概念。现在再分析毛线。毛线总是真的吧?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们不认真分析,那么一根毛线是存在的。但是这一根毛线是用很多更细的线或者丝串起来织在一起的。当我们分析这根线其实是由很多更细的线组成的时候,这根毛线的概念也没有了,它只是个名称。所谓的这一根毛线,其实是由一千根更细的线组成的比较粗的毛线。也就是说,当我们说它是一根线的时候,它其实是很多条一根线组成的。因此,当我们在分析的时候,这一根线实有的本体在哪里?没有。在这个地方,你的眼前,在你分析的时候,这根毛线就变成一个名称,只是一个假名、一个概念而已。如果我们把这个最细的线再分析,它也是由比它更细的很多毛线的微尘组成的。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小的微尘上时,毛线的概念就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毛线的名称而已。再分析这个最小的微尘,就像前面分析的一样,它是不是实有的?最后连这个微尘都不存在。这样,就在我们穿毛衣的时候,正在我们眼前,通过你的智慧去观察毛线的概念,由毛线组成的实有的毛衣,就在你的心识面前消失(首先就是消失概念,当然眼睛还是看得到的)。关键是通过我们的智慧去分析,这个毛衣到底是不是像我们认为的真实存在?一分析,这个毛衣最初就变成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你去找实有的毛衣在哪里?根本找不到一个实实在在的毛衣,它就是一个名称,一件毛衣变成脑海中的一个概念。然后再分析组成毛衣的毛线也是这样的,毛线在这个地方也消失了。再分析下去,逐渐地都没有了。因此,当我们用智慧去观察一切万法,虽然在眼识面前,把一切万法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通过智慧一观察,的确是了不可得。一切万法都是一样的。有些东西看似静止,但其实它在飞速地运动。在物理学中,以及慈诚罗珠堪布在《心经》的注释里也是这样讲的。现在我们看到的这尊佛像,它是静止的。这是指在我们的眼识里它是静止的。当你用电子显微镜去观察的时候,这尊佛像在静止不动的同时,里面有很多小的微粒在飞速地运转,不停地变化,但是我们看不到。看不到不等于它不是在变化。我们所看到的粗大的法和空性之间的关系,就类似于这样。当我们认为是看到了、摸到了、感觉到它存在了,只不过是我们没分析时,以为它是这样的。如果用智慧观察,我们就发现其实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我们智慧太粗了,不懂得观察。所以,当我们仔细去观察和分析的时候,对东西存在的执著,所谓法实有的概念慢慢就消失了。最后我们就找到了法的本性:这些色法正在显现的时候,它们究竟的本质就是空性的、无实有的。我们说现而无自性,所有的显现,虽然在我们面前显现得很清楚,但它没有实有,是现而无自性的。显现的任何法可以在我们的眼识面前显现得清清楚楚,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正在显现有的当下,其实是无自性的,它根本没有任何的本体,没有丝毫的自性可得。我们再去还原,这个法的本性和实质上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去观察安立它,当了解了所执著的法本性是空性的,能够执著的心是空性的,当下还有什么是可以去攀缘执著的?还有什么法能分散我们的心、让我们生起贪欲心?没有。我们就能安住在寂灭的状态。“若实无实法,悉不住心前,彼时无余相,无缘最寂灭。”是智慧品中的颂词,如果我们对有实法也不执著,无实法也没什么可执著的时候,我们的心就处于最寂灭的状态,没有任何执著,“无缘最寂灭”。这种“最寂灭”是最符合法性的,一切万法的法性就是这样的。佛菩萨解脱之后就安住在一切无执著的状态中。但是安住在无执著的状态中并不是断灭了,什么都没有了,而是当安住在无自性的状态中时,内心本具的智慧就爆发出来了。这种深远清净无自性的智慧在安住空性的时候就会显现得非常明显。佛陀说每一个众生都具有如来德相,但就是因为虚妄分别而不能证得。如果能去除虚妄分别,所有的智慧如无师智、自然智等等都会自然现前。是什么障碍我们现前佛智?就是我们认为色法是存在的,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得不到就很伤心。我们对所执著的法有一个错误的认知,认为它是实有的,认为它是存在的就开始追求,心就往外跑了。没有观察这个法是本来清净的,外面的法没有什么可执著,内心也没有什么可执著,这才是我们要达到的状态,就叫色即是空。通过观察我们知道色法正在显现的时候就是空性的。不是说这个表在这里是有的,然后别人拿走了就空了,不是这样的空。而是这个表正在这儿显现的时候,当你也正在执著的时候,它就是空性的,这和刚刚我们分析毛衣的例子是一样的。所以必须在它正显现我们又正在执著的时候,要知道自己所执著的对境自性其实是空性的,这对我们树立清净的见解至关重要。如果我们经常去分析外面的色法,其实是要通过观察外面的法无自性,最终要放在观察我们的心的本性上面。使我们产生烦恼的是它,产生执著的还是它,当我们把观察的方向往内观,这个心正在起心动念的当下,其实也是无自性的。你如果能安住于心的本性,这一刹那就可以现证心性,现证心性的时候也就证悟了万法无自性,这就是色既是空。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理论,我们只是做简单的介绍,不一定能够讲得很清楚。大家也会在学习《入中论》中的金刚屑因破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的时候知道,其实也是这个思路,一切万法是无自性的,假立的。如果它是实有的就会有这样那样的过失。最后就是告诉你,这个法是无实有的,只有无实有这一切才合理,否则这一切都不合理。色即是空讲完了,下面继续讲空即是色。对于色即是空还好理解一点,而空即是色一下就理解不了。前面已经把万法抉择成本性是空,有些人就会执著既然是空的,就不会有因果、不会有显现,这些都不会存在了。所以为了打破这种断空的执著的缘故,又反过来说空即是色。万法的本性虽然是空的,没有任何自性,但它在世俗当中通过因缘和合的显现,仍然是存在的。在没有证悟空性之前,这一切在我们面前还是显现,我们的身体还存在,也一定有其作用。从世俗谛的角度来讲,法的本性虽然是空性的,无自性的,但它还是显现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证悟,没有把显现色法的因彻底断掉,它还是因缘而起的。这个法显现之后还是可以现出它的作用,造恶业之后堕恶趣的这个作用还是有,它虽然是空性的,但显现还是不变。比如现在我们所有的众生其实都安住在大空性,但因为没有证悟空性,在空性当中积聚的因缘让我们现在就是众生。如果在空性当中修行佛法,那么因缘积聚了,就可以成为菩萨或者成佛。虽然这个佛的本性也是无自性的,但是当我们在空性中积聚了成佛的因缘,就会显现如梦如幻的佛果或菩萨果。这个无自性的佛果的显现和作用一定还是会持续存在的。再比如地狱众生、地狱以及地狱众生所受的苦,按理来讲也是空性的,但在空性中依靠堕地狱的因缘万法还是会显现出来。所以,虽然整个地狱、地狱的痛苦都是假立的虚幻的,但众生在没有证悟空性之前所感受的痛苦都是实实在在的。同样的道理,即使我们抉择自己的身体是空性的,心是空性的,当我们生病的时候,按理说这个身体是空性的,假立的,心也是假立的,病也是假立的,不管你证悟不证悟,相续究竟不究竟,它的本性就是这样的。但就在空性的当下,因缘如果没有变化或者消失,这个假立的如梦如幻的病还是会让我们非常痛苦。这是不会变的,变的是我们的观念。首先我们知道,这一切不管是显现痛苦还是显现快乐的时候,本性其实是空性的。但虽然是空性,在空性中又可以积聚因果、积聚缘起,就因为它是空性的没有任何自性的,才可以缘起。如果它不是空性的而是实有的,那么实有的法就不受因缘的变化而变化,又怎能改变它呢?如果法不是空性的而是实有的,就无法缘起。就因为它是空性的没有任何的体性的缘故,它才可以受其它法的影响。否则谁去影响它都不行,它就永远不变。它的本性永远是没有的,就是没有丝毫的缘起,所以才可以受其它法的影响。就像前面讲的,你具备什么样的因缘,就显现什么法,因缘一变它就变,因缘消失它就消失。我们现在有没有因缘?我们的相续中具备了无明、人我执、烦恼障、所知障,这些因缘都有。在空性中会受影响而有依缘而起,所以说空就是现。在胜义谛中要知道是空性的,但是名言中是空性中显现的缘起。存在一种因就有一种显现,显现的作用也还是有的。在名言上,虽说万法皆空,但还是要认真取舍因果,而且对空性理解越深,取舍因果就越细,就是一个法性道理。如果我们学空性学得不扎实不深入,对因果可能就放松了,会认为反正是空性的不用抉择,不用取舍。正确地了解空性,就知道所谓的“空即是色”,或者空即是显现,在完全无自性当中,具备什么因缘都会如实地显现出来。这个方面非常小心,所以即使做一点点的因,都会显现出来。因为它的因完全是无自性的,只要影响它,它就会显现出来,真正了解空性的人,对于因果非常重视。另外还有一层道理,修行者对空性的功德,对空性的本体非常生信心,很想证悟空性,这个时候,他会分析什么法对证悟空性是有利的,什么法对证悟空性是有害的。在分析观察后发现,在世俗谛的缘起中修善法,比如守持清净的戒律、供佛等,这些虽然是空性的,但对证悟空性有帮助。所以他在修善法方面就特别精进。同样他想证悟空性,还要分析什么是障碍。佛陀讲的所有的罪业都有障道之因,它可以障碍你修道。因为特别想证悟空性,对恶业也非常小心,哪怕一点点的恶业都可能障碍自己修空性、证悟空性。所以在了解空性很深的时候,对粗大的恶业绝对不造。毫无疑问,很细微的恶业也都非常小心。因为他知道只要一造业,就可能延迟证悟空性。由于他对空性的信心太大、太想证悟空性了,所以他会对名言世俗谛中因果的取舍更细致。因此越正确地了解空性,对因果也越诚信。如果对空性有比较偏颇的理解,在取舍因果方面,可能会认为不用取舍,或认为反正都是空的,什么都不用抉择,或是对因果不重视。这里我们讲了空性和缘起之间的关系。《上师供》中有这样的颂词“生死涅槃于纤毫自性无,缘生因果如如不虚误,二互不违相互以出生,解龙树义现证求加持。”生死和涅槃、轮回和涅槃纤毫自性都没有,但是缘生因果,就是通过因缘产生的因果如如不虚误,如实地显现,一点都不会空耗。“二互不违”是说互相之间没有丝毫矛盾,没有丝毫相违,相互以出生,通过善妙的因果可以证悟空性,空性可以显现这个因果,“二互不违相互以出生”。“解龙树义现证求加持”祈祷我能够理解龙树菩萨的真实意趣,求加持。在理解龙树菩萨《中论》意义的时候,不要有错误的理解,为正确理解龙树菩萨空性意义祈祷传承上师加持、祈祷龙树菩萨加持。空性和因果之间,我们真正学习了就会知道虽然在胜义谛中万法本性是空性的,但正因为它是空性的,名言中才可以依缘而起,而名言中依缘而起的东西在胜义中又是空性的。不管是善业还是恶业,本质都是空性的。虽然本质是空性的,但是有善因缘就会显现善法,也就会显现善果。比如我们坐在这儿听法,其实就是有善因缘和合而来。如果你造了恶业,没有善因缘,那现在都在地狱旁生中,怎么能听这个空性法?所以在空性中积聚了善因缘就会显现善妙的果:修道、发菩提心、追求空性、最后证悟空性、成佛,这些全都是善因缘。在空性中积聚善因缘,你就会得到善果,如果在空性中积聚了恶因缘,那就得到地狱、旁生、饿鬼这些恶果。所以证悟空性和缘起不矛盾,它们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在了解空性的时候,一方面要避免认为这些法是实有的,一方面要避免认为若是空性的怎么会显现?如果把这两方面都避免了就可以比较正确地理解现空双运。“空即是色”,为什么这样讲?空性中可以依缘而起色法。为什么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通过“色即是空”可以打破对色法的执著,通过空即是色则可以打破对空性的执著。不管是对色法的执著还是对空性的执著,都是执著。以应成派的观点来讲,执著色法是一种执著,执著空性也是执著,只不过暂时通过了解空性可以打破对色法的执著,这个善妙一点。究竟来讲不论对色法执著,还是对空性执著,都是一种执著,都无法让自己现证最究竟的本性。前面讲了两种观念:一种是色法观念;一种是空性的观念。当我们分析的时候,在我们脑海中比较容易出现左边一个色法,右边一个空性,收集了两种概念。这两种概念我们很容易把它理解成是单独的、分开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就是打破我们认为色和空是互相分离的这样一种执著和错误的观念,所以说“色不异空”,色是不离开空的,空也不离开色。我们千万不要认为先有一个色,再有一个空,然后把二者合起来就好了,不是这样的。它本来就没有分开过,只不过在抉择的时候,为了便于我们理解,讲了色就是空,再讲了空就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意思是,色没有离开过空。“不异”,它和空不是分开的,不是他体。“空不异色”,空性和色法也不是分开的。我们平时说色和空,或者现和空的关系,这个空是谁的空?其实这个空就是色法本身的空,当然没办法离开色。而这个色是谁的色?这个色是空性的色,既然色是空性的色,所以它也没办法离开。这个空是空性,是色法本身的空。比如说柱子空、瓶子空等,这个空就是色法本身的空,所以这个空绝对是色法的一部分,它是离不开色法的。“空即是色”,所谓的色法是谁的色法?是空性的色法,是空性状态显现出来的,没有离开空性的色法。从这方面理解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其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二者之间,是“一本体异反体”。这是术语。一本体就是一二三的一。它的本体是一个本体,比如说柱子,我们去观察它的时候柱子只有一个本体。异反体,异就说是不同的意思,异性的异。异反体,它是一个本体上面两个侧面。一个侧面就是柱子的显现,这是属于这个柱子的一个反体;另外一个反体就是它的空性。所以是一本体异反体,不是两个别别它法,只不过是一个法的两个不同属性而已。就好像在做梦的时候,梦境中的显现和梦境并不存在的这个空,就是一本体异反体。同样是一个梦境,我们在梦中爬山或者开车,这是它显现的部分,那么在显现的时候是不是实有的?绝对不实有,这比较容易理解。我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知道昨天晚上做梦了,梦到杀了一个人,被公安局追捕,这个时候发现梦中的所谓杀人被追捕的过程根本不存在。这个不存在的部分就是空,显现也是梦境的一部分,空也是一部分,这叫做一本体异反体。不是别别分别的,只不过从表相是显现,究竟的实相是空性,所以二者之间没有离开。这就是现空无二、现空双运的,即“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世俗谛和胜义谛也是一样,世俗谛是谁的世俗谛?世俗谛是胜义谛的世俗;胜义谛是世俗的胜义,二者之间绝对没办法离开。空其实是现的空,现也是空性的现,二者之间没有别别分别。这个颂词很重要,今天大概讲了一些。大恩上师讲如果了解了“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四句话,对整个《般若经》空性的主要意趣就可以了解了。通过前面的分析,再类推其它的四蕴,经文当中这样讲:简单地讲,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安立为五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观察完色蕴之后,下面就开始分析受蕴、想蕴、行蕴、识蕴“亦复如是”,和前面分析色蕴本空一样,以举一反三的方式去了解后面的四蕴也是空性的。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前面是属于色法,是属于物质的法,后面四个属于心法,“受”是指痛苦、快乐的感受。在《入中论》中月称菩萨说受是什么?受就是领纳,即自己可以亲身感受。大恩上师翻译的《俱舍论》的颂词讲,“受蕴即为亲感觉”。“亲感觉”就是亲自的感受。这个亲感觉就是领纳性,所谓的受有苦受、乐受和舍受三种。因为是心法,所以我们在观察的时候也可以用大缘起因,“受是无自性,以缘起生故”。或者用离一多因,“受无自性,离一多故”。观察的方式大同小异,只不过观察色法的方式和观察心的方式稍有不同。因为色法是在一个时间中六种微尘可以同时聚积。而心法不是这样,心法是刹那生灭的,不能积聚在一起,而是很多时间的累积。观察我们的心念,是用时间的概念来观察,心念是前念生后念,后念再生后念,是这样刹那刹那生灭的。观察的时候,我们产生一分钟的贪心,这一分钟它由很多短小的时间组成。比如说六十秒组成一分钟的贪心,那么一秒钟是由更小的分秒组成,所以观察心的方式是用刹那的时间概念来进行分析。把粗大的时间分析到很小的时间,最小的时间上面再去分析观察,这个最小的时间是不是实有的“一”?主要的观察方式是差不多的,但观察的方法稍微不一样,因为它不可以同时聚积的缘故,没办法用六尘绕中尘的方式来观察。但是麦彭仁波切的“文殊菩萨智慧宝剑”仍然可以观察这个最小的刹那。如果最小的刹那是唯一的,那么具不具备刹那的自性?具不具足心法的自性?是否具足无分刹那?或者是不是所知等等这些都可以观察。一观察其实就是无自性的,所谓的“一”没有,很多的“一”组成的粗大的心相续也不可能有,所以这方面我们就略说。如果把前面的理论搞懂了,这里也就比较容易懂。如果配前面的这个颂词就是“受不异空,空不异受,受即是空,空即是受”,受也是无自性。这和前面是一样的,主要是观察“受即是空”,把受即是空观察完了,空即是受就比较好理解。下面分析“想”,这个想是什么?想也是一种心法。“受”前面说是感受,想是什么?《入中论》中讲,所谓的想就是能够取相。取什么相?就是在我们眼睛面前取了黄色、红色或者长方形、正方形的相;耳根里面取了声音的各种各样的相;或者意识里面取了一些好坏的相,它们各自浮现一种相。能取相,这叫做想,或者平时我们说思想、观点等等,这些都叫做想。就在你的眼识面前、在你的意识面前有这种观点、这个好坏等等,可以取一个相,因此“想谓能取相”。它也是心法,可以通过前面的观察来类推,因此这里不广讲。受和想也是一种心所法。在《俱舍论》中把受和想单独地列为蕴,这有一定的必要性。因为一般来讲,在家人比较耽著于“受”,感受好的生活,快乐的感受、痛苦的感受等。“想”,出家人比较耽著。以前印度那些出家的苦行者,外道的出家人、还有内道的出家人,很耽著某个思想或者某个观点,所以把出家人比较容易耽著的想单独列出来;另外则是在家人比较耽著的受也单独列出来,叫做受想。其实受和想都是属于心所,后面讲行蕴的时候就会了解。下面讲“行”,行是什么?月称菩萨在《入中论》中讲“行为能造作”,它能够造作。比如说行当中有一个思维的思,思心所。思心所就是我今天要去哪里?他就开始思,思的时候就开始带动他去造别业,又开始造善业或者恶业等等。行蕴是什么?行蕴就是除了色蕴、受蕴、想蕴和识蕴之外的一切有为法都包括在行蕴当中。当年我在慈诚罗珠堪布面前听《中论》的时候,被这个问题整得很惨。什么是除了四蕴之外所有有为法?这个没有一点概念。后面学了《俱舍论》,就知道这里面就有很多心所法,还有些不相应行。像这样的心所法有很多,比如我们的惭愧心、贪心、嗔心或者欲、思、处等等,这些心所都包括在行蕴中,它能够造作。这方面还有不相应行,比如说现在几点了?这是时间;还有方向,东南西北的方向,也是不相应行,它只是一个概念而已。这个“时间”我们去找,真的找不到,它除了在这块表上面用刻度来表示之外,时间是没有真正的体性,它不是色法,也不是心法,它就是一个假立的概念。但是没有概念也不行,我们说时间是存在的。还有就是方向,东南西北的方向到底是什么?除了在色法上面安立一个东南西北方向之外,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本体,所以这叫不相应行,这些都包括在行蕴中。它是属于有为法,有所显现的。什么是有为法?通过因缘有所作为的叫做有为法。换一句话来讲,所有因缘和合的法都是有为法。因此所有的有为法都具有生住灭的体性,这叫做行蕴。行蕴里面心所法占大多数。第五个是识蕴。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有时也加末那识,有时加阿赖耶识,这个识就是心王。前面没有讲心所,就要放到这里讲,因为心王和心所的关系很密切。什么是心王?心王就好像国王,心所就像大臣。为什么叫心所?它是隶属于心王的心所有法。在古代的观念中,大臣或者其他的老百姓就是属于国王的。心识、眼识、耳识是属于心王,相当于国王。其他更细微的贪欲、嗔心或者信心、惭愧等等相当于老百姓,就像眷属一样,所以叫心所,全称叫做心所有法。这里说受和想,前面受蕴和想蕴也是属于心所。为什么从行蕴中又单独拿出来?有两个必要:出家人耽著于想;在家人耽著于受,所以把受和想单独从行蕴中拿出来安立成一个蕴,原因就是这样。识蕴,眼识、耳识乃至于阿赖耶识这些“亦复如是”。这也和前面一样是自性空,一观察的话也找不到它的本体。我们的眼识正在取,前面我们讲这个识的自相是什么?“各别了知境,是为识自相”,所谓的识就是各别了知它的对境,眼识了知色法,耳识了知声音,鼻识了知香气等等。心识这个识的自相来各别了知境,这就它的本体。观察的方式,像前面缘起因也可以观察,通过离一多因也可以观察。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是宣讲七种深法。观世音菩萨又对舍利子讲,诸法都是空相的或者一切万法是空的、无相的。空和无相可以单独列开至八种,把空和无相合起来就是空相。意思就是讲,一切万法的本体是空的、无相的。这个相是什么?我们认为的黄、白、长、方等等,这些都叫做相。或者如大恩上师注释中讲,所谓的相有名相、事相、法相,即它是什么名称或者它的法相是什么。比如,人的法相是知言解义,柱子的法相是撑梁等。像这样种种相都是空性的,虽然显现这个作用,但它的本体是无相的。“不生不灭”,在世俗谛中一切万法是有生有灭的,有它产生,有它灭尽。这个法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叫“生”;以前有,现在没了叫“灭”。生了之后还没有灭叫“住”。有时叫“生住灭”,有时叫“生灭”。生灭其实就是一切有为法的法相,完整的就是生、住、异[1]、灭,简称就是生住灭。生住灭就是有为法的法相,比如生了之后安住一段时间然后灭。再分析到安住在刹那的时候,生本身就是灭。所以,像这样这些法生起来又灭了,就是世俗谛的有生有灭。但在胜义谛中是无生无灭,也称无为法,或者说法性就是不生不灭的。所谓的生也是假立的缘起的现相而已,到底有没有实有的生?其实实有的生,它生的现相已经不存在了,像前面我们所讲的,豆芽生起来了,这个生只是一种缘起的幻相,没有实有的显现就叫做生。实有的生是没有的,因为从缘起因讲,是依靠因缘有无而有无。所以这个生只是世俗谛的假相,没有真实的生。如果没有真实的生,就不可能有真实的灭。因为有了生之后才会有灭,就好像一个人,他有出生才有死亡。如果他的生都没有,就不会有死亡;如果他的生是假的,那他的死亡也是假的。所以这里讲,如果没有生就不会有灭,如果这个生是假立的生,那么灭就是假立的灭。从胜义的角度来讲,没有生就不会有灭,因此叫做不生不灭。大恩上师前段时间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如果放到这里解释是非常殊胜的。“诸行无常”,诸行的“行”字就是有为法的意思,一切有为法都是无常的。所有这些因缘所产生的无常法,都具有生住灭,所以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具有生灭的自性。世俗谛中有胜义的体性。“生灭灭已”,本性是没有生灭的,通过修道把生灭的执著灭掉之后就无生无灭,即寂灭。“寂灭为乐”,就是当你安住在无生无灭的时候,就叫做胜义谛,显现了涅槃或者解脱的快乐。“寂灭为乐”的乐,不是今天我很高兴的这个乐。为什么?因为所谓今天我很快乐的这个乐,属于五蕴中的受蕴,是有为法。所以,“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法中这个很喜欢、很快乐的乐,就是受蕴。如果理解成乐受就错了。远离轮回的那种状态,离开了苦乐的那种不变的解脱,安立个假名叫乐。因为现在众生特别追求快乐,所以佛引导我们“如果你解脱,你就得到快乐了。”究竟的快乐或者不变的快乐、无垢的快乐等等,这些所谓的快乐,绝对不是受蕴,因为受蕴是生灭法,灭了之后又得到一个生灭的快乐是不可能的,究竟的快乐不生亦不灭。“不垢不净”,这个垢和净,比如凡夫人内心中有很多垢染,圣者相续中就有很清净的功德。所谓的垢染存不存在?比如说这个地方很脏、充满了污垢,或者我们内心当中充满了烦恼,这就是不清净。所谓的不清净和清净也是相互观待的,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叫做垢,也没有一个实有的东西叫做净。因为所谓的污垢也是一种缘起法,所有缘起法绝对是空性。以前我们用的颂词“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垢染是不是缘起法?是。比如受了邪知识的教唆,今天产生了贪欲心,其实这是很多因缘产生的。因缘产生的法,是无自性的,在本体当中所谓的垢染是没有的,究竟当中是空性的,所以叫做不垢。如果没有垢,也就没有观待离垢的清净。因为所谓的清净,是没有垢染的状态,如果有垢就会有净。今天这盘子很脏,我把这个盘子的污秽洗干净了,我们说这个盘子好干净。所谓的干净是观待于垢的,如果有垢就会有净,如果没有垢就不会有净。所谓的净也是假立的,因此其本性就是不垢不净。显现上有凡夫人的相续和污垢,通过修道的圣者,他内心很清净,这在名言谛、世俗当中一定有,但在究竟的法性上,众生都没有存在过,也不会存在众生的垢染。如果没有众生的垢染,也不会去修道,逐渐清净之后怎样,这是不会有的。所以从胜义谛的角度来讲,没有垢也没有净,但是在世俗谛角度来讲,有垢。比如,现在我们没有解脱,有很多垢染,需要通过修道的方式把垢染慢慢去掉。所以,名言谛中有垢也有净,胜义中无垢无净。“不增不减”,所谓的增和减,在凡夫的相续中,不修佛法的时候,会增加烦恼、过患,当相续当中烦恼、过患增加了,功德就会减少。而修道者通过清净的发心、行为开始增长功德,相续中的过失就会减弱。所以,增减在不同的状态中就有不同的显现,在名言中是存在的,但在究竟胜义谛中,所谓的增和减也是假立的。世俗谛中有这个现相,在究竟中没办法安立实有的增减。因此,从胜义的本性、空性的缘故而说不增不减,或者从如梦如幻的角度来讲,没有实有的增和减。没有实有的增减和胜义中说的无增无减,其意义没有多大差别。这里讲了七种深法,如果我们了解了前面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后面这个相对容易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