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义慧剑》讲记 第8课
是故不依人,
而当依正法,
由说理成道,
解脱说者非。
“是故”,因为前面我们讲了它的意义,应该通过四理悟入它的真实义,所以“是故不依人,而当依正法”。此处的法和人差别何在呢?所谓的人,肤色、身高,是男是女、出家在家、有没有福报、相貌是否庄严、人格魅力如何等都是人的特征。我们依止的时候不应看他的人怎么样,主要是看他讲的法是不是解脱道。
当然法也是依靠传讲者的,但是重点仍然是法。这里不是说完完全全不依靠人,而是说在人和法之间我们应该选择法。有了重点之后,如果这个人看起来再好,没有法也不应该依止他;如果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有缺陷,但是他传的法是正法,也应该依止。因为我们是依法解脱而不是依人解脱,所以重要的就是依法,“是故不依人,而当依正法”。
为什么呢?“由说理成道,解脱”,什么意思呢?“由说理”,由所宣说的正理,“成”,安立,由所说的正理安立的涅槃道,修持之后获得解脱。所谓的解脱是什么呢?由所说的正理安立的道,修行获得解脱。正理就是法。正理有很多,有世俗理、胜义理等很多方方面面的理。这个理是法的意思,由他宣讲的具有正理的法安立了解脱道,修行才可以解脱。
“说者非”,不是依止宣说者可以解脱。“非”,不是的意思。而是依止宣说者宣讲的正理安立的道,修行才能解脱。为什么呢?佛陀讲了,并不是依靠他的能力让众生得到解脱,这方面我们一定要搞清楚。
难道不是主要依靠祈祷佛陀来救度我们吗?首先佛陀讲了解脱之道,然后我们依靠佛陀的解脱道去修行,调伏内心的烦恼。否则,单单依靠佛陀本身能不能帮助我们解脱?不行。为什么呢?佛陀没办法拽着我们的头发,直接把我们带到极乐世界去。佛也没有办法把我们直接安置在涅槃,告诉我们待在这里别动,这就是涅槃了。虽然佛陀是遍智,具有这么大的能力,但是如果不依靠他的法,仅仅依靠他的神通、证悟、相貌、能力,会把众生安置在解脱道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诸佛非以水洗罪,非以手除众生苦”,佛陀不是通过水来洗罪,也不是通过手把众生安置在解脱道,佛陀也没办法把我们直接带到极乐世界去。佛陀的神通这么周遍,极乐世界就是离我们十亿个刹土而已,肯定可以被佛陀带过去,这是不行的,佛陀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你没有通过佛陀所讲的往生四因积资净障,自己没有发愿往生,只是依靠佛陀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有人会说:“我们临终时不是佛来接我的吗?”因为你自己修的这个法感召的显相,佛才把你接引到极乐世界去了。所以如果你不修这个法,阿弥陀佛的手每天都在努力地去抓我们的脖子,就是抓不住,因为我们并没有配合,自己没有这个因缘。如果佛陀可以做到,不可能看着我们挣扎、堕落,根本不去管。即便是我们作为刚刚修大悲心的人,如果不需要因就有能力让他们获得安乐,我们都愿意去帮助众生,何况是佛陀的大悲已经圆满周遍了,一刹那都不愿意看到有情在轮回中待着,但是他也没办法直接把众生带到解脱道去。
什么叫“说者非”?没有办法通过说者,无论上师,还是佛菩萨,完完全全依靠他们自己把你引向解脱道是不行的。你自己必须通过他们开示的道,然后亲自去修持,慢慢把自己相续中的障碍去掉了,然后我们就可以解脱了。这方面必须“由说理成道,解脱”,而不是通过说者的能力让我们获得解脱的。
我们在依止的时候,一定要知道,法才是真正能够帮助我们调伏的。初学的人对于这个问题很模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学,也不用修,上师很厉害,是成就者……。即便上师再厉害,最多也只能和佛陀平起平坐,从他的功德来讲,绝对不可能超过佛陀。如果真能依靠说者可以帮助我们解脱,我们也不会流落到现在了。以前的佛陀没有做到,现在的上师即便是佛陀的化身,他也做不到。
有时上师必须让弟子依止自己,慢慢地修解脱道、根基成熟。虽然依教奉行本身也是一种法,但是外围的法,只能让弟子的根性逐渐成熟。当根性完全成熟之后,就像米拉日巴和马尔巴尊者的公案一样。马尔巴尊者刚开始也是让他给自己做很多私人的事情,米拉日巴尊者在依止的过程中不生邪见,很配合上师的调化,最后还是马尔巴尊者给他灌顶,传授殊胜的妙法,通过精进修持了之后才获得了解脱。
所以必须要依止解脱道,安住在信心、悲心、空性等法要中,否则单单靠人的确是非常困难的。“说者非”,不是说者自己能力可以让弟子获得解脱,这方面我们必须要知道。
何者若善说,
说者纵如何,
如佛为化众,
幻现屠夫等。
“何者”,不管任何一个人,“若善说”,如果他具有对于法义的善说,“说者纵如何”,说法的人纵然表现出怎样一种不如法的样子,都要依止他听闻正法。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此处说“如佛为化众,幻现屠夫等”,就好像佛陀为了调化众生,幻现成外表看起来很恶劣的屠夫,相续却是安住于佛的智慧当中利益众生。
同样的道理,我们依止的宣说者,如果他具有善说,我们也应该依止他,不管他显现的是什么样的状态,即使他长得很丑,或者是外国人,甚至像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中的上师,既有妓女,还有国王、一般的老百姓等等,在印度的八十四位大成就者当中,这些成就者们的上师显现猎人、养猪等各式各样的下劣种姓,显现上做了非法的事情特别多。但是他们的内心中对法的渴求性很大,所以对于上师外表等没有去理会这么多,只要他有善说法义就去依止。依止之后“纵如何”,因为我们依止的不是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可能有缺陷,但是他说的法是正确的,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应该依止。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观察上师具不具足法相呢?其实观察这个人具不具足法相,还是为了法。因为他有法相才会有法,没有法相也就没有法,如果连菩提心都没有,肯定也不会有其他的法要。所以观察主要是为了在具有法相者那里得到真实法义,能够调伏自相续,从这方面来讲我们要观察。从外在观察的时候,虽然这个人是一个乞丐,但是如果他是一个隐藏的有法的士夫,因为他所讲的是善说的缘故,我们就应该依止他听法。这时需要依止、观察很长时间,看他是否是一个具有法相的善知识。
“何者有善说,说者纵如何”,不管怎么样也要依止。佛陀在因地的时候,他为了利益众生,求法的意乐非常强。比如做国王的时候,特别想求法,到处贴广告打听谁能给他讲法,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有些时候魔王、非人、帝释等天人等为了考验他,化现成丑陋的婆罗门、罗刹等外表非常恶劣的人,对他说:“我在佛面前听过法”。他就很高兴,请求赶快为自己讲法。对方说,如果要听法你必须供养多少钱,或者挖个火坑跳下去、身上钉千钉、身体燃千灯之后才跟你讲……
因为他是一心一意求法,所以没有说,狮子大开口,有法就不得了,讹诈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没有说,你这个人这么丑,这么差,看起来不像有法的样子。只要有法他就会很欢喜,坐在那里开始听法。有时所讲的法只有几句话,一个颂词也不全,只有两句,有些时候就是一个四句偈,听完之后特别欢喜。他就是这样对于法很欢喜,慢慢积资净障,圆满资粮,最后就成佛了,成佛之后成了法宝藏,可以为众生宣讲成佛之道。
印度的八十四大成就者所依止的上师中,有很多种姓下劣、外表下劣、显现上行为不如法的人,以前在印度对种姓非常敏感,但因为他们相续中有法,所以也去依止。
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对法有兴趣,要依法不依人。人好不好无关紧要,如果他讲的是正法,就可以从他那里取法,这就是依止法。
当然前提是应该有一定智慧,否则有些狡诈的人会说,我这个人不怎么样,我是有法的。如果你没有智慧,就听进去了,最后得到的都是伤害众生、误入歧途的法。首先我们还是应该有一定的辨别智慧,然后依靠依法不依人。虽然以前我们在学法的过程中,也许曾经做过依人不依法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们学完之后,就要调整,应该依法不依人,以后就要依靠正法,法才是真正的解脱道。至于人,刚刚讲了“说者非”,不是人帮你解脱,而是他讲的法可以安立为解脱道,所以你依止法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违大乘义说,
说者纵现似,
贤善亦无益,
如魔化佛陀。
如果有些人宣讲的所谓的法违背了大乘的教义。比如让发了菩提心的菩萨不要发菩提心了,要追求自我解脱,不要想着利他,而是应该自利,或者不应该学空性,这些已经违背了大乘的教义。
“说者纵现似,贤善”,虽然说这种法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很贤善,他是一位比丘、过午不食、常坐不卧、修头陀行、托钵化缘,外表庄严、身材高大、具有人格魅力等等,无论示现什么样的贤善,“亦无益”,都没有什么意义。
作为我们修行人来讲,比较容易犯这个毛病。有些人觉得这个人年纪大可靠,也不一定,也许他很糊涂;有些人认为这个人年轻有为,也不好说。所以年纪不重要,关键是和他交谈之后,他所学所讲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符合于大乘的智慧和慈悲之道,能不能帮助我们远离执著,建立利他的菩提心,这是我们要观察的。
“纵现似”,有些人看到某个师父长得庄严就去依止,有很多明星也很庄严,但他们根本没有法的。
为什么我们都喜欢相貌庄严的人呢?因为他们前世修过安忍,有一定的福报,所以容易令人产生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如果让我们在长得帅一点的和长得丑一点的上师之间选择,我们自然而然会选择长得帅的依止,一般的人可能都会这样选择。但是我们不能完全看这些。没有讲过依止帅就会解脱,不帅就解脱不了。个子高矮、身材胖瘦也一样,有些人觉得长得胖肯定是有一个功德的人,也不一定。这方面上师讲过好多次,经常在讲课的时候提醒我们,一定要注意不是依靠这些来辨别他是不是一位善知识,而是要观察他对于众生有没有菩提心,讲的法是不是符合于解脱道等。
也不是看他的前世怎么样,前世和他的现世也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他前世已经过去了,你不是依止他的前世解脱,也不是依止他的名声、头衔解脱。他是第一世、第十八世,还是一百八十世,对你来讲没有什么利益,他是不是坐床的活佛也不要紧。我们要看他今生当中对众生的解脱道有没有利益,而不是看他顶着多少个头衔。
有些时候这些头衔能够利他,上师们也没有排斥,关键是通过头衔把弟子吸引过来之后,看他们下一步做什么,告诉这些弟子们要取舍,不要看重头衔,应该重视法义,精进修持。如果是这样,这些头衔就是有用的。而不是通过头衔把弟子拉过来之后,让他们供养财物,为自己做事,这方面就没什么意义。
甚至于有些大德以灌顶的名义把人们召集起来。如果说要讲法很多人都不愿意来听,但说我这里要灌一个大顶,人们就都来了。一个小时中,五十五分钟都在讲法,再用五分钟灌个顶。因为很多人喜欢这些,所以很多大德也善巧方便。
有些大德通过发愿长得非常庄严,大家一看就生起欢喜心,第二步才是重要的,会给他们讲法。虽然我们也不能一概而论,的确存在善巧方便,但是关键问题是解脱不是靠他的相貌、身高、头衔等等,必须要靠他讲的法调伏你,通过如法修持,内心转变才可以解脱的。
所以无论他的外表示现得如何贤善,是一个如法的比丘、居士、活佛、堪布,如果违背了大乘的教义,也是没有意义,依止他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如魔化佛陀”,就像魔化现了佛陀的样子,他的外表再怎么显现得庄严贤善,内在还是魔的心,不会因为他的外表变成了佛陀的样子,心就慈悲起来了。他的心还是魔心,根本目的不是让大家对佛陀产生欢喜心,而是为了引导众生趋向于魔道。
以前的优波鞠多尊者,世人称为无相好佛。在印度非常厉害,功德很大。他讲法的时候,魔经常干扰。他正在讲法,魔就化现了花车游行,很多美女在上面吹着笛子、敲锣打鼓,人们都去看他,听法的一个都没有了。有时好不容易把他们重新召集起来之后,魔又开始干扰,变成一个很庄严的人站在尊者的法座后面,大家都看他,又不听法了。
尊者一看这样不行,会毁坏大家的善根,就想通过善巧方便“收拾”一下他。有一次魔王又来了,尊者说:“听说你什么都能变?”魔王说:“是。”尊者说:“听说你见过佛?”魔王说:“我见过佛,也和佛辩论过。”尊者说:“我生在佛陀涅槃之后,从来没见过佛,你能不能变化一个佛陀的样子?让我见一下佛是什么样子。”魔王说:“没问题!但是你不要对我顶礼。”
魔王变成了佛的样子,的确特别特别庄严。尊者不由自主地开始顶礼佛陀。魔王说:“你千万不要顶礼,我受不的。”尊者说:“我无法控制,因为实在太庄严了。我不会再顶礼了,你对我的恩德很大,令我见到了佛相,请你再变化一次,我要给你献一个花鬘。”
魔王变化之后,尊者把一个花鬘套在了魔王的脖子上,再以神通加持花鬘变成了狗的尸体。后来魔王找了大梵天、帝释天等很多人,通过任何方法都没办法取下来。只有恳求尊者,尊者说:“如果生善心狗尸会变成花鬘;如果生恶心就会变成狗尸。”魔王没办法只能经常生起善心,因为他生起恶心,花鬘就变成狗的尸体,特别特别臭,所以只有通过经常生善心的方式来调伏。
所以魔也可以变成佛陀的样子,很多修行者的觉受当中,比如打坐时,魔也会化成本尊、佛陀的样子来诱惑修行者,在佛教史中有很多的公案。
所以外表贤善不一定对修行者有利益,关键要看他所讲的法是否违背大乘法义,还是随顺于大乘法义。
我们凡夫人的心容易随外相而转,而忽略了最主要的东西。上师经常提醒我们,此处也是讲到应该依法而不依人,如果依人容易误入歧途。
刚刚讲了,并不是说我们的上师也是一个人,不要依止他。相对来讲,讲法者是次要的,主要是法对我们的解脱至关重要。但是讲法的人功德越圆满,他讲的法肯定越正确。
但是即便是佛陀,如果不给弟子讲法,弟子也不修行,只是通过依止佛的本身,也不可能获得解脱。佛是不是最圆满的讲法者?当然是。上师是不是讲法者?也是。关键是目标,主次颠倒就错了。如果把重点放在上师这个人上面,肯定对法就轻视了,不会下功夫在修法方面;如果把重点放在法上,上师本身的一些问题,可能也不会太在意。通过上师的名声大,粉丝多等这方面产生的信心是不稳固的。
所以我们的重点不要放在这上面,应该放在法上面。上师讲了这么多法,都是为了调伏我们的烦恼。如果我们始终没有把重点放在法上面,而是放在上师身上,那就不对了,上师除了法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调伏你,让你解脱,只有讲法才能让你解脱。
依义不依句的意思就是,虽然我们依止了法,但是法有两种,一个是词句,一个是意义。我们也要在二者之间做一个选择,哪个是重点,哪个相对次要,相对次要不是说完全不依止的意思,因为没有词句也不能表达意义,但是词句和意义之间,我们要通过词句的方便而产生意义的方便生。通达意义才是对的,内心当中有了意义才可以去调伏我们的心。
闻法而思维,
依义不依句,
通达所诠义,
何说皆无违。
作为修行者要解脱的话,句和义之间应该依止义,重要的是意义。我们看法本的时候,其中有很多词句,讲法者有很多语言。不管讲法者的语言如何,都要表达一个意义,这个意义是我们要去挖掘的。因此我们不要把重点放在词句上。
有时候觉得这个法师讲法的声音好听,就喜欢听;如果这个法师讲法的声音不好听,就不愿意听了;如果词句很生涩,就不喜欢;如果词句很流畅,就喜欢了。如果没有注重在意义上,过多地耽著于词句,也会因此丢失意义。当然讲法的词句优美、意义完整,讲法者声音好听,我们也能够更好通过法音悟入意义,但是通达意义是最重要的。
当我们“闻法而思维”时,“依义不依句”,应该通过词句来了达它的意义,不要把我们的重点总是放在词句上。我们在讲法或者讲考的时候也一样,大恩上师经常说,有些人讲得词句语言特别流畅,但是内容很空洞,没讲出什么东西;有些人表达能力没有那么强,也不够流畅,但是意义抓的很紧,完全可以把隐藏的意义一个个地解释出来。
我听讲考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有些人讲得深,把意义抓的很牢;有些人可能讲的很快,中间也没有什么停顿,语速听起来很舒服,但是他的意义很空洞,翻来覆去地在词句上面讲,没有通过词句把意义表达出来。
我们看书也一样,应该要通过文字去了达它所表达的意义,一定要把意义挖出来。闻法思维应该“依义不依句”。当然意义是通过词句来表达的,不是完全不依靠,而是要知道主次,主要的是意义,依靠词句来表达意义,并不是浮在词句的表面。如果只是浮在词句表面,深入不下去,也没办法对于意义彻底通达。
“通达所诠义”,如果我们通达了所诠的意义,“何说皆无违”,怎样说都不违背。大恩上师讲,不管你通过什么话来表达都可以。还有一个意思是,如果你通达了意义之后,词句上怎么表达都是可以的。
麦彭仁波切在《中观庄严论》的注释中讲,语言就像绳子一样。如果懂得使用绳子,绳子既可以用来捆钱,也可以用它去绑架等等。词句也是一样的,如果你懂了意义,怎么说都是对的,无论说无实、空性、离戏、无实有还是法界,只要意义通达了,怎么说都可以的。
我们一起交流的时候,说者可能不是通过传统的方式表达的,但是如果意义大家都听懂了,就没问题了。有时候别人讲错了一句话,大家都在笑,说者说反正你们都知道我在说什么,只不过抓个辫子而已。虽然他表达的词句说错了,但是意思大家都听懂了,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弄懂了所诠义,词句上的东西容易理解。有些上师对于意义特别通达,无论你怎么表达他都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你这样说也可以,那样说也可以,和那个方面是一致的。意义通达了之后,无论怎么换词句,他都是知道的。但是如果意义不通达,怎么换词句都没办法抓住重点。因此通达意义很重要。
在一个场合当中,变换几个词句,比如刚才我们是以空性作为词句做了一个比喻。无实有、空性、无自性、离戏,无论你怎么说,他都知道讲的是什么。如果你说的是究竟胜义谛,也可以用离戏、无实、空性;你说的是相似胜义,你说离戏,他也要知道你的离戏是什么样状态下的离戏,马上可以按照当时场合理解成相似空性。虽然讲了离戏的名字,但是不是完完全全的离戏,也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解释;你说涅槃,他也知道涅槃有很多种,你要说其他东西他也能懂,意义懂了之后你的词句怎么样说都可以,没有相违。
我们和别人讨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他的意思是什么。如果我们的意义不通达,就会在词句上做很多的讨论。其实意思是一样的,只要把意思讲开了,大家就知道,你说的是这个层次,我说的是那个层次,你说的是这个侧面,我说的是那个侧面,其实都是一样的。
而且如果意义通达了,你就可以直接修这个意义了。如果意义不通达,很多道友打坐的时候,引导文也背了,就坐在那里一遍一遍的背,就是不知道里面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修词句有的时候就修不下去,但是意义懂了,观想的时候,一背诵词句,意义马上就出来了,安住在意义上去修,所以完全不一样。
所以我们应该要依义不依语。虽然词句也重要,但是相对于意义来讲,它就没那么重要了。
为了义欲说,
命名而知彼,
复勤戏论句,
如得象寻迹。
此处的“了义”是了达意义的意思,不是后面了义不了义的意思。“为了义”,为了了达意义,“欲说”,想要说这个意义,“命名”,才给这个自相的法命一个名字,比如瓶子、柱子、花等。
我们要交流或者寻找到一个具有意义的自相法,想要宣说而给它命名,通过命名而了知这个意义的自相。“命名而知彼”,我们取名字的必要是为了了知意义的。
“复勤戏论句”,我们取了名字之后,开始勤于戏论的词句了,这样就不对了。取名字是为了了达意义,但是我们取完名字,使用这个词句之后,开始耽著戏论本身而忽略了它的本职工作。取名字本身是要做什么呢?词句就是让大家能够交流,把意义开显出来,找到这种法。但是如果取了名字之后,大家都在词句上面辩论,搞出各种各样的名堂,这就没有必要了,会舍本逐末。
“如得象寻迹”,我们观察大象的脚印,是为了找到大象,找到大象之后,它的脚印就不重要了。如果不知道重点,当我们看到了脚印的时候,大家就开始研究大象脚印,这个脚印多大、踩了几天等等,在脚印上面花了很多工夫,忘掉了观察脚印是为了找大象的本职工作,完全在脚印的本身去下工夫,最后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词句是为了表达意义的。佛陀证悟的胜义谛必须要用词句来表达。佛陀讲的词句是为了接引我们,慢慢悟入胜义谛的意义。但是如果我们在词句上非常耽著,就会忘失佛陀的本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个法。虽然词句是需要的,但是观待意义来讲应该依止意义。
耽著词句繁,
妄念增无尽,
由此背离义,
凡愚徒劳因。
有些人耽著繁琐、冗长的词句。因为性格不一样,有些人特别喜欢推敲词句、咬文嚼字,在词句上面做很多修饰,怎样才优美,没有漏洞等等。这就是“耽著词句繁”。
“妄念增无尽”,如果我们把注意力的重点放在词句上,没办法通过词句直达它的本意,只会增长无尽的妄念。像前面讲的一样,本来大家是要找大象的,但是看到了大象的脚印,北派南派的人都开始研究大象的脚印,写论文辩论,大家越跑越偏,最后完全忘记了找大象的事情了,很有可能还会因为看法不同而大打出手。
文字的功用是帮助我们找意义,虽然我们需要文字,但它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所以如果我们耽著繁冗的词句,就会“妄念增无尽”。
“由此背离义”,这样就会背离寻找意义的本身。“凡愚徒劳因”,凡愚者会在上面徒劳无义,做了很多的工作,最后还是没办法达到意义。
尤其此处的词句是佛法的词句。我们要通过佛法的词句证悟究竟的胜义谛,就要在它的意义方面做取舍。如果我们只是在词句上下功夫,徒劳无益。
完全离开词句也是没办法表达意义的。有些人太过于轻视词句也不对,但是词句和意义比较起来意义还是重点。
所以不管怎么样观察词句,都不要忘失本心,不能忘失我们学习词句的初衷是为了表达它的意义。我们在看法本、背诵、讨论、辩论的时候,都永远要用词句来引导或者开发出它背后深邃的意义,这才是我们缘文字的正确的使用方法。
用树之一词,
境等外无止,
仅此亦知彼,
名言必要已。
打个比喻讲,就像用树的这个词。比如“把树拿来”这个词句,如果你领悟到了它的意义,它就很简单。如果你咬文嚼字,一直在词句上面纠缠,即便是“用树之一词,境等外无止”。
比如“把树拿过来”,哪个地方的树?东方还是西方?中国、外国,还是外星的树?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的树?是檀香树还是什么树?这样分析就是“境等外无止”,在外面寻找没有止境,永远找不到它的意义。他要分别的词句太多了。
如果简单一些,“仅此亦知彼”,你说“把树拿来”的时候,只有你和他,而且旁边就有树,他就马上把那棵树拿过来了,不用说很多。在当时的场合中说这些话,就是指旁边那棵你拿得动的树,肯定是你拿得动那颗才会让你拿过来。通过词句的表达马上就能知道它的意义了,就把树拿过来了,这是很简单的。但是如果你耽著于词句就太复杂了。
“仅此亦知彼”,通过树的名词知道当时所指的意义,这就是取名的必要,仅此而已了。相合于当时的场合,很快就可以知道意义,而不会通过它的词句去分别无数的状态。在学因明的时候也会讲很多这方面的内容。
手指示明月,
愚童视手指,
唯耽句愚者,
想知亦难知。
这是一个比喻,假如我们不知道月亮在哪里,有个人知道月亮在哪里,用手指去指月亮,他说你看月亮就在那儿。“愚童”,很笨的人没有通过手指的方向去看天空中的月亮,他就看这个手指,他说手指上哪有月亮啊?怎么给他指,都只是看着手指,永远没办法找到月亮。
手指的作用是指示月亮的,词句的作用是指示意义的。我们应该通过词句的指引找到它的意义。当别人用手指指点的时候,我们应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找天空的月亮,一下子就找到了。否则就像“愚童视手指”一样,永远找不到真实的月亮。
“唯耽句愚者”,只是耽著词句的愚者,“想知亦难知”,想要知道意义也没办法,因为他的方向错了,没有依靠词句的指引找到意义,只是耽著于词句本身。如果你只是耽著手指,手上哪有月亮,这是没办法找到的。
我们在学习佛法的过程中,词句起到的是指点意义的用处,不用过度的耽著。明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在学习佛法过程中,应该尽量地使用词句的牵引,找到它的意义,这是非常重要的。
今天我们的课就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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