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善美的足迹 | 时间啊，你慢些走

外  婆

文/阿  程

外婆在我们老家叫婆婆（pō po）。我的婆婆眉目慈善，总是很爱笑，很有亲和力。

印象中婆婆去过我家几次，其中有一次大概是我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我们家的房子还是泥巴墙的瓦房，婆婆去的时候，我记到和弟弟正在火边的床上疯玩。记得那次婆婆还给了我十一还是十三块钱，那时这点钱已经算很多钱了，平常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身上顶多也就才五毛或一块钱。婆婆给我钱的时候，从没见过和有那么多钱的我自己悄悄躲着数了几次，后来又找个地方悄悄藏好。那时我学习成绩好，很勤快也很乖，逗人喜欢，喜欢我的人多，婆婆是其中一个。

婆婆来我家少，我倒是去婆婆家去得多。除了过年，基本上每年暑假都要去婆婆家在的七里店玩几天。平常老家场坝边徐家房子后面的花椒熟成深红色的颜色时，妈妈总会和我（有时是她自己）摘好花椒，叫我送点去给婆婆吃。

神秘厉害的婆婆

那时婆婆会给人烧鸡蛋看病，听说灵得很，来看病的人很多，家里总是人进人出、络绎不绝。那时觉得婆婆很厉害也很神秘，会看到和晓得那么多常人无法看到的很神奇的事情，还能把人家的病治好。每次去婆婆家，晚上我基本上都是在房子最里面耳间的一间屋头睡。每天天还没有亮，会陆续听见越来越多的陌生人的说话声，就知道是有人来找婆婆看病了，婆婆就在外面的火边房屋给人家看。一阵阵烧鸡蛋飘过来的烧香的香味，闻到很香，这是一种至今想起都很难忘记的味道。

那时觉得在婆婆家吃的饭菜很香，除了幺舅娘做的菜，婆婆亲自点的魔芋豆腐凉拌来吃也是香得很，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和一绝，吃了一碗感觉不过隐还要再添点来吃。在婆婆家还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电视，那时看的《西游记》《雪山飞狐》《乌蒙山剿匪记》《聊斋》《杨乃武与小白菜》等电视剧觉得都很好看，虽然东看一集西看一集的，但很深刻、很难忘，丰富了那些年贫乏的童年生活。

记得有年正月间，我和四舅家小二奎共同玩一把长塑料枪，很喜欢，后来得不到玩，在和他争的过程中就哭了。婆婆晓得后，把二奎骂了一顿，说我是客人，一年难得来玩几天，叫他把塑料枪给我玩。现在已经记不清二奎最后有没有把他的塑料枪给我，不过从中可以看出婆婆对我的“偏爱”。

到婆婆家，我最喜欢干的活就是去马路边的大水井挑水（从家出去走一截有两家房子相邻的小巷巷到马路边往右拐再走几分钟从马路右边小路拐进去），因为从前头、左面、右面三个方向的水井边可以看到有米多深的水里面的几尾鲤鱼，有时游来游去，有时静静“扒”在井底不动，不过晃动的水波纹倒是把井里的鱼显得更加漂亮了。婆婆家顿在老房子堂屋里的青石缸里，也养得有几尾鱼，也很喜欢，每次拿瓢去舀水喝，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记到有次大幺舅拿一个洗干净的玻璃杯装满水，再放进去几尾用搓箕从七里店河边田沟里漏到的板板鱼，隔着玻璃杯看到鱼清楚地在里面游来游去，真好看，高兴得围在周围看上半天。

时间啊，你慢些走！

我读高中后，每次去婆婆家，她都会对我说起我家爸我家妈的一些事情，觉得对我们儿女的影响大，叫我不要往心里面去，要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才是大事情。婆婆每次说起最后都有些眼泪花花的，我宽慰她说：“没事的，婆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

以后每次去婆婆家，婆婆多多少少都会给我点钱，叫我拿去买点学习资料或吃的，许多时候我说我有的不要她也会劝塞给我，说揣到慢慢用。

我很感恩婆婆对我的各种关心。毕业在安顺参加工作后，每年正月初三四的我都会抽时间买点牛奶、八宝粥等东西去看婆婆。每次见到我们几个不约而同来看望她的外孙，她都会很高兴。主要是看到大家都长大了、成器了，感到很欣慰；还有就是平常很少看到我们，一下子看到一大帮，想她来看她，感觉很热闹、很幸福。

2010年那年腊月间，我像往常一样回到老家茶园，我妈对我说婆婆有点磕（当地方言，即临近走〔离开人世〕前的一种身体和精神状态）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次都吃不下半二碗饭，身体瘦得很，叫我去看一眼（看一下），看一眼昂少一眼，正月初几的回去上班怕以后都看不到了。其实老妈不说，我也会照常去看婆婆的，都这样说了，更应该去看了。一过完年正月初几的，我像以前一样买起东西就去婆婆家看婆婆。一到婆婆家，我就问她的身体和吃东西等情况，她说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也吃不下好多（多少）东西了，我宽慰她胃口早点好起来，多吃点东西，活一百二十岁。婆婆听后开心地笑了，说“狗儿，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好，我赶紧好起来……”

内心希望婆婆那次能挺过去，就像前些年前几次生病的难关好过来一样，并能够长命百岁。但在看她的那一年，2011年农历2月21那天早上，最敬爱的婆婆还是离开了我们。想起婆婆的种种好，真是难过又舍不得；但想到她走之前，我去看了她，悲伤中也感到很欣慰。后来有一年，还专门去她的坟上去“看”了她，并磕了几个头。

2021年公历10月21日，表弟小创创在“开心大家族”群里发了一张1988年正月间婆婆及几个舅舅、老表些（那时都还小）照的全家福照片（我家是我妈带兄弟李奎照，我没得得照，有点小遗憾），看到婆婆，又想起了婆婆。当时还和小幺舅说起婆婆的事，答应她写一篇关于婆婆的文章。时隔一年多，这个心愿终于在今天完成。

以此深情怀念敬爱的婆婆，愿婆婆天堂安好！

——于2023.6.8.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