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温暖我的人——动物患者的自白
那些温暖我的人
动物患者自白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霭,顷刻间遍洒在这片白色的塔林上。
晨露压弯了草尖,毛茸茸的小田鼠从洞口探出头来,在青草丛中挑选出美味佳肴,开始享用早餐。
露水未干,敬老院医院的人们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
病患从各处来,有附近的村民,也有从偏远地方费尽周折赶来的牧民,甚至,还有生活在周围的动物……有被主人带进来的,有出门遇险误打误撞跌进来的,还有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看牙的,开刀的,五花八门。
动物的三灾八难一点不比人少。文中记录的正是几位动物患者在这里被救治的经历。
愿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遇到谁,都能被温柔以待。
咖啡兔
我叫咖啡,今年三岁多。大约三年前,希阿措堪姆将我解救下来,从此,我就在虹光院的客厅里安了家。
我是一只幸运的兔子,享受着阿妈如亲人一般的照顾。我不吃青草,只喜欢吃糌粑,于是阿妈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喂糌粑球。在上师的嘱咐下,我也能常常喝到甘露水。冬天,我连同小窝会一同被搬到离钢炉近一点的地方。夏天天气好时,我连同小窝又常常被搬到外面晒太阳。
担心我被黄鼠狼吃掉,家人不让我随便出去。所以我只能偶尔在客厅里对这个奇妙的世界探寻一番,但这已经很让我满足了。
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日常——看牙。
我们兔子的牙齿,在整个生命周期当中都会不停地生长。所以,我需要磨牙。可我吃的最硬的东西不过是圆白菜,偶尔咬一咬小窝的铁笼,怎么也敌不过牙齿生长的速度。刚住进来不久,我的上下牙就已长到无法咬合的程度。
我吃不了东西了,这可急坏了阿妈和家人。于是,每个月被照顾我的卓玛堪姆带去医院看牙,成了我的日常。
我是牙医接诊的第一位动物患者。经过检查,牙医决定将牙齿多余的部分锯掉。
▲ 医生在给咖啡看牙
至于配合,那得看我紧不紧张。只要是卓玛堪姆抱着我做手术,就“天下太平”;但只要有陌生人在,那可就对不住了。
准备开动前,我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时候,抱着我的卓玛堪姆如果摸到我狂跳不止的小心脏,便会让牙医稍等,等我放松一点再开始。
一场小手术下来,不管我是一分的配合,还是九分的配合,总少不了把一层兔毛留在别人身上。哎,真是抱歉。
看牙虽然痛苦,但回家就能吃能喝,这可太快乐了。每次从医院回到家,吃着阿妈为我捏的糌粑球,我总会由衷地想:原来快乐不需要很多条件。
▲ 在主人怀中,温顺而胆怯
除了看牙,平时有个小灾小病我也会去医院,比如,脸上长脓包。这种时候,尽管不愿配合,但也少不了被送去医院挨上一刀。
我是医院的“老客户”了,医生护士没有不认识我的。虽然我胆子小,不愿意去医院,但说实话,我打从心眼里喜欢那里的医生护士。我只是一只兔子,却得到了平等的爱和帮助。
当然,还有上师的家人。为了我这对大门牙,她们忙前忙后操碎了心。她们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
小羊羔
我是一只出生一个多月的小羊,和妈妈住在容擦村年轻的洛桑夫妇家里。白天妈妈跟随羊群,到附近的山坡上吃草,傍晚时分回来。妈妈回家后,饥肠辘辘的我才可以饱餐一顿,那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有一天,栅栏没有关严,我好奇地跑到外面,不幸被一辆飞驰的摩托车撞倒,轮胎从我的下颌骨碾过。
由于伤势严重,我被送去附近的敬老院医院。
医生决定给我手术,将我断裂成两半的下巴缝合固定。
主人诺珍轻轻将我放在泡沫垫子上,洛桑跪下来双手环抱着把住我的四肢,好让我不会乱动。
接下来,止血、消毒、打麻药、缝针……光是回忆,都让我痛苦难耐,真不愿意再去想第二遍。
给一只羊做下颚缝合的手术,他们也许并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却丝毫没有犹豫。他们是那么心疼我,那么不愿意放弃我。
我的下颚没有什么肉,却要在这里打麻醉针。因为疼痛,我拼命挣扎,增加了手术的难度。他们只好想办法连打带抹地上了麻药。
最后,医生用树脂胶将调整好弧度的钢丝固定在我两边的下牙齿上,这样下颌骨就可以渐渐复合了。最后,医生又为我打了消炎针,并给伤口涂上药膏。
痛苦的手术终于结束,当我重新站起来时,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
小毛驴
小兰刚从医院大门走出来,就迎面看到朝医院大门蹒跚走过来的我。见她出来,我一下子泄了力气,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我猜想,自己可能吓了她一跳。毕竟,刚一出门,竟有一头驴倒在自己面前,她大概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奇怪的事。
可我就是想走到那座白房子跟前,哪怕腹部剧痛,我也依然笃定地朝着心中的方向艰难地迈开步子。
我知道,那里的人们会救我。
我艰难地看向她,眼神中写满痛苦和求被救的渴望。
一个路过的好心人说,我可能是吃了太多塑料,所以肚子鼓胀得老大。他说,我可能快不行了……
于是小兰打开手机,开始循环播放法王如意宝念诵的颇瓦法音频,放到我的耳边,然后忙进去叫医生,自己又去药房开了几瓶开塞露。
家住在医院旁的堪珠也取出家里的甘露丸,调成甘露水,蹲下身来准备喂给我。疼痛让我不愿意张开嘴巴吃任何东西,也让我根本躺不住,我踉踉跄跄站起来,又重重地摔倒在地,如是反复折腾了几次,我彻底没了力气。
经过藏医诊断,我的确吃了太多塑料,现在无法排便,导致腹部肿胀,异常疼痛。
听到这个结论,人们像找到希望一般围着我忙活起来。护士把开塞露挤入我的肛门,顾不上污秽,伸手进去涂抹。藏医也将藏药磨成粉,兑成药水给我喝。
大家试了种种办法,仍收效甚微。我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地在地上翻滚。
从他们的言谈中我意识到,自己终究是没有希望了。
一位来医院看病的出家人,取下脖子上佩戴的加持品放在我的头上,合掌为我念经。小兰默默地为我循环播放颇瓦法的音频……
在最后的时间,许多人陪在我身边我还是得到了很多你们无私的在关爱中度过的关怀。
谢谢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我可以感受到你们的爱。如果可以,我希望来生和他们一样,成为温暖其他生命的人。
小乌鸦
飞得累了,看到不远处有根线,打算过去歇歇脚。
“啪”的一声,双脚刚一“着陆”,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伴随着一阵火花,浑身一阵发麻,我失去了知觉。
后来是怎么从那根线上摔下来的,摔在了哪里,我已经不记得了。
隐约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他好像不能动了。”“他怎么了?”“他被上面的电线电到了,然后掉下来的。”我听到过来围观的人谈论着,她们是在谈论我吗?我没有力气理会,心脏强烈的跳动令我难受,咚咚的声音几乎能听得到,我只想就这么躺着不动。
“喂,小乌鸦,你醒一醒哈,来喝点甘露水。”其中一个人把我抱起来,往我嘴里注射了一些水。后面的事,我又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知觉,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纸盒里,身体下面垫了很多软布。
原来,好巧不巧,我掉进了医院里,并且是护士们的宿舍旁边。同样的事几个月前也发生过,我的同伴也掉进了医院。可他伤得太重,尽管消毒包扎,悉心照顾,他还是去世了。
她们更有经验了吧?她们会放弃我吗?
显然,她们没有打算这样做。
白天,她们轮流照顾我,喂食喂水,为我念佛菩萨名号,晚上,就在我的小纸盒上盖一个“房顶”保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慢慢恢复。终于有一天,我再次张开翅膀,飞上蓝天。
我又可以飞了。
在医院上空盘旋着,我望向曾经住过的小窝,内心有一点点不舍,还没有和她们告别,或许不需要告别,我会经常回来看她们的。我把这份感激放在了心里。
我看到,在湛蓝天空的掩映下,这几栋白房子点缀在青翠的草原上,与不远处的白塔经堂交相呼应,好看极了。
希望所有生命被温柔以待。
病了知道难受
好了知道欢喜
我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