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春般若寺创修经过|《影尘回忆录》/ 连载042

倓虚大师的传奇一生
No.042
1.缘起
长春般若寺原来是和极乐寺以及楞严寺同时发起的,说起来这段因缘,还是一九二二年的事。那时我正在奉天万寿寺当主讲,暑假天,沈阳国际公司请我讲《大乘起信论》,接着长春吉黑慈善联合会会长丁树敏、张子元等,又请讲《金刚经》。那时吉林督军行署设在长春,为一省会地方。督军是孙烈臣,所有军政官员都会集在长春,对接洽事情很便利。
我在长春讲经时,正值外道同善社盛兴。有几位大老师在长春传道,叫信徒们念《金刚经》。普通一般人,只是按照经文去念,一些机关文人,想明白经理,又请大老师讲,连讲了几遍,大家都不懂,对于经文深义,疑窦颇多,不得其解。后见吉黑慈善联合会撒传单,说请倓虚法师讲《金刚经》,他们见到传单之后,互相传说到了讲经的日子,同善社的信徒们,来听的人很多。
我讲经时,按照一定次序,先讲五重玄义,把名体宗用教详加解释;然后把经中大义,以及其宗旨归宿处,提纲挈领,深入浅出为之一一解释。他们一听很清楚很对心思。听完经后,回去就向他们的大老师说:
“这位法师讲《金刚经》和你讲的不同,他讲的比你讲的有次序,有线索,我们大家都听得很投机!明天你也去听听,他讲的意思对不对?”
第二天大老师也来听,我并不知道,还是照样讲,听后弟子们问他讲得如何,他说:
“法师讲的倒不错,只是不明白玄关一窍。”
之后,他的弟子听经听得很顺心,对于人生意义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已摸住点边沿,知道自己是在迷梦中,因此听得更上劲!后来听经的人愈来愈多,有几十人把同善社那一套放弃来皈依我。这样一来,大老师看看自己的道不能传,生气走了。当时还有扶乩的,嫉妒我讲经。有一位叶先师临坛说:“你们不要听和尚讲经,他是别有作用。”
弟子们说:“我们听得很顺意呀!”叶先师又临坛说:“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请燃灯古佛给你们讲。”从此之后,一般人听的就少了。
外道门在乩坛上讲经,总是不成,不但理上错谬,在应机方面来说,也不能顺人心思。最初在坛上讲经,大家以好奇的心理,还有很多人去听,以为燃灯古佛真的降坛了。弄来弄去,人心都腻了,写的些注解,人也看不懂,结果人还是跑我讲经的那里去听。尤其一般知识阶级他们是注重理智,而不注重感情,一听我讲的很合乎正道,当下就把那些旧套扔下了。
讲经期间,督军行署的一些职员天天去听,后来也都皈依我。一般人见督军行署的职员,都是知识份子,信佛皈依我,于是信徒日众,一月之中,官员人等收了不少皈依弟子。
当时有行署一等科员马靖东,黑山县人,信佛很恳切,见面时他说:“此道不学,更学何道!”他的科长也信佛,因此提倡在长春盖庙,并问名于我,因我在长春讲《金刚经》,乃定名为“般若寺”,以作纪念。所以最初建长春般若寺是由马靖东发起,这是创建般若寺的缘起。
2.经过
盖庙的事决定了之后,大家又设法筹款,首先由马靖东请他的科长,化孙督军五百元现洋,作开办费。其他有孙道尹钟午,陈镇守使,商务会长孙秀山,蒋洁珊,以及督军行署,各科长科员马靖东等,联名发起,并分头筹款。首由蒋洁珊慨捐盖庙地基二十余亩。蒋是一个大慈善家,过去曾做过军官,除施修庙地基外,又捐房子一所。孙秀山联同长春商界协助,陈镇守使在政界方面给帮忙,孙道尹为力也很大。第一次给募了一万余元,备买木料。当时因我尚在万寿寺办学,对修庙的事只能从旁帮忙筹款,对于经理一切修庙事情,首由吉黑慈善联合会诸善士负责办理,他们派赵玉田居士为监工 (庙修好之后,这人亦出家) 。
般若寺因筹款难,并不像极乐寺修得那么容易,断断续续地修了十几年。第一次动工,得长春各大护法资助,时于冲汉也皈依三宝,自助三千元以作提倡。第二次动工有田树滋、袁念慧两位护法,竭力提倡募化,到了第三次才得竣工。
最初地基打好之后,让我计划怎样修法,我想若钱多时,可以另修大殿,先修的做前殿;钱少时,前殿就作为大殿。经过几年工夫,把庙修起来了,还没等开光,正赶日本人在长春修马路,庙地基碍事,要全拆,这真是不幸的事。后来经交涉,给拿迁移费,社会局又另给找一块地皮,四四方方比原先那个地方还宽敞,还适当把前庙拆除之后,所有新建筑费,完全由社会局拨款包赔。这一来,大家都很省事,修起来比原先还好!
一九三二年,澍培法师就到长春替我照顾建修般若寺,直到把般若寺迁移到另一个地方,都是他在场,策划建筑,这是他和般若寺的一点历史渊源。他原籍是锦州人,一九二一年,我在万寿寺第一次办学,他就在那里当学僧。一九二五年,我从哈乐滨去北京,应柏林寺讲经,经过锦州,澍培法师的师父致庵老和尚,又荐其徒跟我去北京听经。那时极乐寺一切责任,完全由我负责,我走后,交督监师智光与定西法师代办。我刚到营口,定西法师也跟来了,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要跟法师去听经,我想这必有原因,大概极乐寺的事和台源不能合作,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详情我不知道,于是和澍培、定西,我们三人一起到北京。在柏林寺讲过经之后,又在弥勒院办学。澍培师在弥勒院又跟我第二次当三年学生,以后在那里当教授。一九三二年至三九年间,在长春般若寺,充第一任住持,至三九年退座交善果法师。
一九二七年我在北京弥勒院办学,时张作霖在关里为大元帅,杨麟阁为总参议,他的同学赵荩臣与张作霖不睦,杨麟阁请他做官,他不干。赵很信佛,我和他在奉天时即认识。杨的公馆是前清多尔衮王爷府,杨又加以修筑,里面很讲究。
杨麟阁听说我在北京讲经,想听经,乃和赵荩臣说:“听说有位倓虚法师讲经很好,我想听听经,因为时间太忙不能去,你为我代请,我也抽空闻闻佛法。”
赵荩臣把这话和我说妥,定好日子,每天晚上,杨麟阁下班,汽车来接我,晚上讲经,明天早晨再用汽车送我回去。当时我想,杨正在做官当令,可以借这机会与他接缘,将来对佛法或者不无裨益;且般若寺正修大殿缺款,万一在这时得点缘法,对修大殿的事,能解决不少困难。所以当赵荩臣和我说要请我讲经时,遂慨然允许了。见面后,两人一谈很投缘,他说:
“我想明白佛法,因为时间短,不能去听经,现在请法师到公馆来,为我讲讲。看那一卷经最短可为我讲。”
我说:“《心经》最短,才二百六十字,义理也最扼要。”他说:“好!就给我讲这部经吧!”
自是每天晚上到他公馆讲经,他很赞成,说“很好”!一礼拜讲完,又请我讲《金刚经》,十天讲完。杨拍案称惊奇曰:“佛法于世,其益莫大,可惜一般人都不注意;也不去研究!其他中外一切学说,这个主义,那个主义,没有一点真理。现在世风浇漓,人心险诈,惟有宣扬佛法为最急切,也最适当。”
接着我说:“想宣扬佛法,非有大力量的人提倡不可,如先生能有机会对佛法作一提倡,其发展力量一定不小!”他说:“我一定帮忙!”我说:“东北长春般若寺修工,因款项难筹,尚未成功。”他说:“需多少?”我说:“大半需五六万元。”他一边点头一边说:“不好筹。”但回头又把话反过来说:“好!我一定尽力帮忙!”
杨麟阁本来是个武人,说话做事都很直爽,很痛快!第二天,他说:“雍和宫白剌嘛,常找我化缘,每次都给他们化不少钱。这次给法师筹款修般若寺,我预备请银行界钜子,他们都是富人,叫秘书长常允怀请他们吃饭,法师借此机会,给他们讲讲经,说说佛法,耸动他们的心理。”
第二天,下请帖,预备两桌荤席,一桌素席,我吃素,和常允怀作陪客。饭后,常允怀说:
“诸位经理!今天杨参议为了欢宴外国公使,不能来奉陪大家,很觉对不起!参议的意思是因为前几天听经,听得很好;但是这个好,他不愿独享,愿意让大家也听听,知道这个好,所以今天请大家来,不但要尝厨味,还要请倓虚法师给大家讲经,再尝法味,不知大家愿不愿意听经?”
“好!”大家齐声说,“平常我们想听经,只是没工夫,现在得此听经机会,正是求之不得!”
于是我把佛法的大义及与世道人心的关系,为之解说。末了大家还是齐声说:“好!”
常允怀说:“现在诸位所餐的是波罗密法味,波罗密是到彼岸,诸位尝到法味后,都知道好,都可以到彼岸了,可是只请诸位到彼岸还不算好,应当让天下人都餐法味,都到彼岸才好。唯一让众人餐法味的办法,就是盖庙,把庙盖好之后,出家的法师住在庙里,天天念佛修行,和大众讲法,令大家能天天餐法味。可是盖庙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万善同归的事。现在倓虚法师在长春修般若寺,功亏一篑,望诸位为自己、为众人助力帮忙,做点万善同归的事。”
“这好办!”大家都很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们都是银行界人,筹款好筹,这个三千,那个两千,第二天给凑一万元送来。
杨参议说:“修庙须五六万元,化此区区之款,还不够用,先收起来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募。”我把这钱收起之后,汇到长春,修大殿了。以后又在别处筹了不少款。
“
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楞严经》
-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