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萨钦哲仁波切 | 龙树·六十颂如理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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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重点是:「我」是一个标签。那问题是什么呢?问题在于,你执着这个「我」是真实的,而不是把它当成标签。现在我们又在讨论
「真实」了。记得昨天讨论过的「真实」吗?现在,你认为有个「真实存在的我」,这就把事情弄得更糟了。不仅如此,它不就此结束。
「我」接着又创造出「我」的眷属:我的父亲、我的包、我的笔、我的国家、我的宗教、我的神、我的龙树等等所有这些,于是你变得纠缠其中。我要告诉各位,这种「把自我当作真实」的习气,实在是最恶劣的习气,也是最顽固的习气。我们这样讨论的时候,在智识上你会觉得有点道理,然而你并不真正接受这个事实。你总是可以测试一下自己,让别人捏一下你男朋友的屁股之类的,那时,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真正接受「我」就只是一个标签——当然,还有「屁股」也是一样的。
总之,各位需要知道的是,或许你们有些人在智识上会觉得这有些道理,但习惯上还是难以接受。你会想:「拜托,少来了,我怎么可能
只是一个标签呢?看,我拍它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它,我在这里,我正在和你说话。」然而,关于「我」、「真实存在的我」的论证算是比较容易的,更难的是争论「五蕴是否实存」——那通常是最困难的论证,因为你可以
运用自己的逻辑推论说:「色蕴就在这里,看,我可以摸得到,色蕴确实存在。」但是,「我」是看不见的,你能稍微理解「我」是一个标签,而要理解色蕴、受蕴、行蕴……这些并非真实存在,就困难得多。
甚至更难的是,当你超越五蕴,试图理解一切事物都不实存时,那会变得极度困难。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同种类的教法。取决于修行者能在多大程度上了解实相、了解自我就只是五蕴等等的一切,于是出现了大乘、声闻乘、缘觉乘等等这所有不同乘的佛陀教法。这是一个很巨大的主题,其中具有非常多的要素。例如,你会问:「如果没有我,正在拥有悲心的那个人是谁?我们不是应该有悲心吗?
那么是谁在展现这个悲心呢?」抗辩的论点是:了知没有真实存在的自我,即是悲心的精髓。因为,只要没有让你执着的自我,你的愿景自然就会更广大,你就不会执着于你的自我。这就是寂天等人说过的:「你变得像一个看着正因沙堡坍塌而痛哭的孩子的母亲。」实际上,这种无我的悲心不会骄慢,因为没有可以骄慢「我」!你不会觉得自己是拯救者、慈善家,你不会执着于「慈悲」这个名头。
现在回到「蕴」。在此也一样,蕴这个主题,非常广大。这个主题当然广大,因为在这五蕴之中,我们谈到想蕴,「想」的世界广无边际,然后识蕴也是如此巨大、如此宽广、如此无限。这里,各位需要明白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龙树是在说:五蕴之中,没有一蕴是真实存在的。这相当容易理解。例如色蕴,它怎么可能真实存在呢?记得「真实」的定义吗?
「真实」必须是独立的、非造作的、可靠的,而色蕴并不是。如果你现在问说:为什么我们要提出「蕴」和「我」的这个议题?因为我们正在讨论「非实存的轮回」与「非实存的涅槃」。于是问题就来了:如果一个修行者经过长期修行而终于获得证悟,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真实的结束吗?因为一谈论法道、获得证悟的时候,自然会谈到获得证悟的人。这样一来,我们就必须讨论这个人是谁?然后我们讨论「我」,这自然导向了「蕴」——这就是为什么在这里要谈到「蕴」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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