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导演钦哲诺布 ｜线上首映《十字路口的猪》的反响如何?

昆色尔报专访导演钦哲诺布

2024年5月导演钦哲诺布（宗萨钦哲仁波切）就他的最新影片《十字路口的猪》接受了不丹昆色尔报(Kuensel)的采访。以下为中文译稿。

⋇(Kuensel)昆色尔报成立于1986年，是不丹最早、最权威的国有纸媒，直到2006年都是该国唯一的印刷媒体。到目前为止，昆色尔报依然是不丹浏览量最大的纸媒。

从圣丹斯到戛纳，威尼斯到东京，在被30多个电影节拒绝之后，不丹导演钦哲诺布的最新电影《十字路口的猪》最近在线上举行了全球首映，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10,000多名观众观看，该影片由一支以不丹青年为主的多元化团队制作。

在钦哲诺布(Khyentse Norbu)的新电影中，一名风流男子在一次送伟哥的途中，因一场意外事故而死亡，随即骤然进入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死后空间，影片的大部分情节都在那里展开。

故事从这名不幸的风流男子视角来讲述，将他的厄运置于「中阴」(bardo）这一更广阔的背景之下，如果用更具启发性而非深入的方式来表达，「中阴」是一个佛教概念，指的是众生在生命结束后和下一生的开始之间所经历的中间状态。

如果这部电影的主题让人感觉似曾相识，那是因为它长期以来一直在佛教开示和大众文化中被讨论，尤其是在金刚乘中。当然，导演钦哲诺布并不是第一位拍摄死后题材电影的导演。例如，美国导演杰瑞·扎克(Jerry Zucker)早在三十五年前就拍摄了备受欢迎的超自然浪漫爱情片《人鬼情未了》。但没有看过《人鬼情未了》的导演钦哲诺布是第一位尝试根据一部十四世纪佛教经典拍摄有关死后题材电影的金刚乘佛教老师。

对每个佛教徒来说，《十字路口的猪》是一部极其重要且必看的影片。与其前期的电影相比，这部影片略显冗长，但它仍旧优雅、平静，非常具有钦哲诺布的电影风格，整部影片的场景都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安的不确定性元素。最深层的张力在最安静的场景中展现出来。28岁的不丹演员昆桑诺布(Kuenzang Norbu)在片中饰演男主角多伦（Dolom），他的表演让人眼前一亮。他肩负着整部影片的重任，饰演了一个发现自己所处世界中的事物并非表象所见，从而必须找到一条出路的人。他的演绎层次丰富，令人难以忘怀。

导演钦哲诺布之前从未经历过自己的电影连续被拒，当拒绝的消息传来时，他和他的团队马上选择执行了B方案，即改为在线首映这部影片，结果因祸得福。

导演钦哲诺布之所以首先考虑将自己的电影带到电影节的主要原因，是想让他们的电影被电影公司高管看到，并给他们提供电影发行的机会。相比之下，《十字路口的猪》通过在线首映不仅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而且观影人数也远远超过了如果上电影节首映所能达到的预期。显然，互联网能够将数字声音和图像传输到客厅和电脑屏幕上，而无需依赖电影公司高昂的发行服务，这无疑是一大福音。

在这次采访中，导演钦哲诺布谈到了他的电影，并解释为何如果你做了不丹菜「辣椒奶酪汤」（ema datsi），那像尼日利亚人就很难对它产生热情。

记者问：“是什么让您决定在线上首映《十字路口的猪》? 反响如何? 您认为这样的平台是未来的趋势吗？”

导演钦哲诺布答：”实际上，甚至在拍摄之前，我就想过在线发布这部影片。但后来我们产生了参加电影节的想法。正如你所知，当我们被拒绝后，最初在线首映的想法就变成了现实，不过这次是一次性全片发布。我对影片获得的反响非常满意；事实上远超预期。至于线上平台是否是未来的趋势——也许是的，但我真的说不准。这实际上取决于一个人的意愿、目标受众、以及你所创作的书籍、电影或任何艺术作品的性质。如果你想做一盘顶极的「辣椒奶酪汤」，那种原汁原味的，那么你就会知道，想要说服尼日利亚人蜂拥而至将是相当困难的。“

记者问：“您曾说过《十字路口的猪》是您迄今为止制作的最具佛教色彩的电影。请详细说明一下。”

导演钦哲诺布答：我想是因为它包含了有关时间是相对真理、连续性的概念，或者更严格地说，连续性这个概念的虚妄性等诸多元素。当然，佛教元素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在不丹这样的国家，佛教文化非常浓厚。

记者问：”您曾经说过，您对这部电影的构想有将近90%都已经在银幕上得以呈现，这是相当了不起的，只有少数导演能够这么说。但是大多数看过这部影片的人都说它令人困惑，而且您也没有使用任何视觉特效来区分死者和生者，这对影片的理解没有什么帮助。这是一种刻意的电影制作选择吗?“

导演钦哲诺布答：”可能是我自己这些年来已经努力学习了一点关于这门艺术的知识。在过去，我很容易被别人的意见和建议所左右。很多时候，大家的建议和想法本身可能非常好，但讲故事，特别是电影制作，是有点独特性的。尤其是因为我的大部分故事都是自己写的。

换句话说，这些构想在很大程度上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我已经意识到，让别人来解读它们真的很难。这可能涉及到任何事情--摄像机的位置、镜头的大小或制作设计以及剪辑方式。可以说，通过之前的所有影片，我可能学到了一点东西，而且我还有一个如此有抱负、年轻而有才华的团队。因为他们本身并不是经验丰富的电影制作人，我想我不能偷懒。所以可能，我自己也因此而付出了特别的努力。至于特效问题，或者不要说特效了，甚至就连灯光--我们都有意识地选择不用，原因有几个。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认为预算限制实际上对我们相当有利。因为它最终反而让我们变得更加勤奋和富有创造力。

如果大家感到有些困惑，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尝试用不那么传统的方式来进行电影制作。但有时候，有意识地冒点这种风险也是有好处的。“

（以上采访由肯秋旺迪(Kencho Wangdi（Bonz）)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