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萨传 第十八章
破关:大丈夫,秉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
三世觉母智难量
机巧应缘化四方
慧剑断惑成正觉
毕竟曼殊法含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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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戒跑到寺院西侧薛莙萱居住的客房。躺在床上的她肢体僵硬,口吐白沫,面色青紫,呼吸急促困难。他跑进来的响动,引起她一阵烦躁不安,恐惧万状,惊厥抽搐,昏迷了过去。善戒摸了摸她的脉搏,极其细弱;看她的瞳孔,已经散大,对灯光照射也没了反应。他因而判断,薛莙萱中毒了!
她是自杀,还是意外?
善戒追问奶娘,莙萱后晌与晚上吃过什么东西?奶娘说莙萱并没有吃晚饭,只是后晌从院里回房间之后,让她去找行者要了一包生白果,砸开外壳后,去掉内膜,生吃了一些果仁。
善戒看了看那一小堆果壳,足足有五六十枚。天哪,平常生吃二十颗银杏,就有中毒的危险,严重者就有可能死于心力与呼吸衰竭。而她一次吃了这么多,难怪症状如此严重呢!他抓起一把白果壳,让行者去煎水。他用右手捏开莙萱的嘴巴,左手手指,伸进嘴里按压她的舌根,并碰触她的扁桃体。她虽然处在半昏迷状态,但还是能感觉到善戒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里,条件反射加机体反应,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等到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薛莙萱的神智总算清醒了。
可是,接踵而来的头痛欲裂,腹痛恶心,又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她不但浑身无力,而且下肢触觉、痛觉消失——出现了弛缓性瘫痪症状。可以说,现在的薛莙萱是求死不得,求活不能。
然而,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善戒也好,无限疼爱她的奶娘也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活受罪,在痛苦中熬煎,却无可奈何,爱莫能助。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莙萱总算明白了,自己的罪业只能自己了,自身的痛苦只能自己受。哪怕是亲生父母,无论多么爱你的人,也无法代替你。她生而美丽,也希望自己死得漂亮。可是,现在她的神经系统被体内残留的毒性无情撕咬着,让她口唇青紫,面容扭曲,神态狰狞,活像恶鬼一般丑陋。她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银杏壳水煎好之后,善戒喂了她两大碗,之后不停地催她喝这种又苦又涩的药水,以加速毒物排泄。整整折腾了一夜,薛莙萱的一条小命总算捡了回来。
生银杏果仁有毒,而果壳却能解其毒。她总算直截了当验证了一回善戒所说的“一体两面”,且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到阎王殿走了一遭,薛莙萱深切体会到了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也总算彻底明白,所谓情感,仅仅是人生的一个侧面。哪怕是美好的青春,珍贵的爱情,也不能过分执著,更不能失去理智而为之疯狂。所有的偏执,所有的贪爱,必将导向痛苦。由此,她也终于理解了善戒这样的出家人,为什么要远离尘世,精进修行——了生脱死,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风穴寺的这口重达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大铁钟,十年前(宋宣和七年,1125)刚刚铸成。因其声音深沉圆润,浑厚洪亮,不绝如缕,幽缭远播,故而“风穴钟声”成为汝州八景之一。
善戒不由自主加快步伐,向风穴寺奔去。
山门前高高的台阶上,一位银髯飘飘的老僧卓然而立,强劲的山风拂动着他的僧衣,猎猎有声。他宛若一只静伫在高山之巅的灵鹫,俯视着辽远的大地,随时都准备展翅翱翔,搏击风云。
善戒知道,这个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宏大气概的老和尚,就是道高望重的清源禅师了。但善戒丝毫没有被他威风凛凛的气势所震慑,反而颇有挑战意味地问道:“鼻孔撩天时如何?”
仰起头来,鼻孔朝天,目空一切,自然连你这横亘禅门的老和尚也看不见。当然,善戒这里所说的鼻孔撩天,与世俗的高傲自大没有交涉。古来,真正的禅者个个顶天立地,人人金刚作眼,无不鼻孔辽天,连三世诸佛也不放过,一定要勘验一番。
清源禅师答道:“朝出东,暮落西。”
善戒再问:“如何是某甲道眼?”清源禅师道:“佛亦不是。”
善戒将手中的禅杖在台阶上用力一戳,振威一喝。清源禅师这才善罢甘休,侧身让开山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然而,善戒却车转身,扬长而去。
闲游华顶上,日朗昼光辉。
四顾晴空里,白云同鹤飞。(寒山诗)
善戒几百里奔波而来,却连风穴寺的山门都没进——所谓作家,一触便知。
他从汝州城向西而行,在伊阳(今汝阳)与黑乞不期而遇了。黑乞手里居然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那马体形修长,长鬃飘拂,四条长腿坚韧有力,让人情不自禁想到风驰电掣,纵横千里。它与一身褴褛的黑乞形成鲜明对照,二者似乎很难联系在一起。黑乞大约猜到了善戒的心思,解释说:“戒阇梨,这匹宝马就是赫赫有名的‘照夜玉狮子’。这可不是我顺手牵羊偷的,而是专门在长水县(今洛宁)花重金买来的。”
善戒一笑,说:“我并没有怀疑你盗马呀!长水县还在洛阳西边吧?你为何要跑那么远去买一匹马?”黑乞道:“戒阇梨有所不知,伪齐在西京洛阳长水县设置一个马监,饲养着上万匹金国精选的良种骏马。”
善戒说:“你一个流浪汉,买这么好的马干什么?总不是为了自己骑吧?”黑乞道:“我在长水浪荡游玩时,发现了这匹万里挑一的宝马。我知道镇汝军大将军薛亨最喜欢好马,所以贩来敲他一笔竹杠。”
二人告别后,善戒从伊阳折向西南,步入伏牛山腹地。他翻越长江、黄河、淮海三大水系的大分水岭,行进在伏牛山丰富多变的地质走廊中,不一日,来到嵩县龙王庙(今白河乡)。这个只有一条短街的小镇,处于黑云山、玉皇顶、娘娘山的深谷中,像是山神爷当宝贝捧在手里的聚宝盆。久居深山的人,闲静安然,连迈着方步漫游的鸡、懒洋洋卧在路边的狗,也是那样的平和悠然。
忽然,从那边的山路上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即善戒看到一个模样奇形怪状的老和尚骑着一头黄牛,优哉悠哉走了过来。黄牛的犄角上挂着僧人应该随身携带的水瓶、钵盂,随着黄牛的脚步相互碰撞,所以一路响叮当,叮当响。黄牛的脚步不紧不慢,老和尚更是逍遥自在。善戒心里忽然生出一念:在这伏牛山里,这骑在黄牛背上的老和尚,是不是几百年前的自在和尚乘愿再来?
更奇妙的是,走到龙王庙村口,那牛像是习惯性地发出一声长鸣:“哞——”这黄牛的叫声活像一种信号,一些人闻声从家里走了出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捋着银髯,笑呵呵说道:“黄牛叫,和尚到。”
“和尚到,仙翁笑。”老和尚一边说,一边从牛背下来的,顺手在牛屁股上拍了一掌,那黄牛便自己到路边的树下卧倒小憩了。
老翁说:“午时未到,斋饭未中,老和尚来得何其早。”
老和尚说:“山僧今日不化斋饭,要接一个菩萨子。”
老翁道:“你看我老人家如何?随你到云岩寺出家去吧。”
老和尚说:“你这老家伙老得像块破抹布,投胎再来还差不多。你不是山僧要接的人。”
“那,你要接哪一个?”
“你看,那不是已经来了。”说着,老和尚的手指向善戒。
善戒也已经知道了,这个骑黄牛的老和尚,名叫黄牛萨多波那,也是拱卫自己在鲁山文殊寺住山修行的四大护法之一。几十年来,无论在何地,萨多波那经常骑一头黄牛招摇过市,因而人称他黄牛和尚。善戒趋步向这边走来。
黄牛和尚萨多波那并不开口说话,而是“啪、啪、啪、啪”拍起手来。
善戒见状,用手指了指树荫下的黄牛,又指了指老和尚,禅机凛然地说道:“披毛戴角汉。”
披着毛,长着角,自然是牛羊之类的畜生。佛门之中有一句话:“此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也就是说,修行人接受信众供养,必须精进办道;如果混吃混喝混日子,那么,下一生就会做牛做马来偿还人家的旧债。然而,就像地藏菩萨那样,真正的禅者已经了脱了生死,所以为了度化有缘人,并不在乎东家当牛,西家做马。
沩山灵祐曾说:“老僧百年后到山下人家,做一头水牯牛,左胁写上五字:沩山僧灵祐。”从此,“沩山水牯牛”成了禅宗一大公案。古德颂曰:“放出沩山水牯牛,无人坚执鼻绳头。绿杨芳草春风岸,高卧横眠得自由。”——就连做一头黄牛,禅者也是这样的洒脱快活。
善戒前些日子去过的汝州风穴寺善沼禅师,也有一颂:“高高峰顶立,魔外莫能知;深深海底行,佛眼觑不见。”
好一个“佛眼觑不见”!禅者大机大用,临机不让师,敢于超佛越祖,所以善戒才敢说黄牛和尚“披毛戴角汉”。也正是因为如此,萨多波那回答得更是惊世骇俗:
“笑杀老瞿昙,打破曹溪祖。”
瞿昙,是释迦牟尼佛俗家的姓氏,常常用来代指佛陀;曹溪,是六祖慧能的弘法地,代表了禅宗法脉。黄牛和尚居然连佛陀、六祖也不放在眼里。在他这般激扬、这般逼拶下,善戒禅心灵动,英姿勃发,大喝一声,吟诵道:“披毛戴角,我向你道;一张大犁,任你拽倒。”
萨多波那哈哈大笑,与善戒把臂同行,一块儿回了云岩寺。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寒山诗)
善戒沿着猎人与野兽踩踏出来的山路,从伏牛山腹地的云岩寺向东南行进。他芒鞋锡杖,竹笠瓦钵,孤身一人,时而行进于两山夹峙的峡谷涧水之畔,时而登上苍莽山野的峰峦之巅。穿密林,蝉鸣鸟语说禅意;涉溪流,浪飞石滑有禅机。野花飘香,体悟自然韵律;风吹云卷,领会天道玄机……
古来,云游行脚是僧人必修的功课。师法自然,山山水水自有不尽禅机。深山里并不寂寞,自顾自热烈开放的高山杜鹃映红了山野。善戒穿行在漫山遍野的花团锦簇中,暗香连绵,彩云铺路,真有些“沉醉不知去处”。
他在翻越了几道高入云霄的山岭之后,来到伏牛山南麓。这里山势险峻,沟壑纵横,别是一番风景。一条小溪从高山上顺着花岗岩山体分成七个台阶跌宕而下,每阶之间又形成斜落式的瀑帘,瀑帘跌入石潭之中,于是,瀑布与幽潭叠错相连,宛若北斗七星跌落山间。水潭是花岗岩在长期的水流冲蚀中而形成的,清静无染,没有任何杂质。善戒忍不住捧起来喝了几口。
傍晚,善戒就在七星潭边之找了一块大石头,铺上坐具,跏趺而坐。
日落西山,暮云合闭,一轮圆月升上东天——今天是绍兴五年(1135)的六月十五。善戒一支香坐下来,已是半夜时分。月在中天,影落潭中。七潭之中,各自有一轮水月,七轮水月则是天上一月所摄。天上月,山中潭。月在天上,潭在山中。天月朗朗,照临大地而无心,随你有高有低,千差万别,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碧潭幽幽,映现天象而无意,任它风云变幻,日月交替,我自湛然不动,不动湛然。
——这种空明境界,恰如善戒刚刚在禅定之中的心境。他自性的光明,再次在大自然中得到印证。
山重水复,路径崎岖,他行行复行行,围着伏牛山转了一个大圈,终于再次来到了南阳丹霞寺——三年时光,宛若一个硕大的轮回。
丹霞寺幢幡高挂,彩旗飘扬,好像有什么重大法事活动。善戒正在惊诧间,忽然听得寺中钟鼓齐鸣,寺院中门大开,全寺僧众身穿海青,鱼贯而出,分列两侧,盛排香花。慧光、仁勇、清源、萨多波那四位老和尚一字排开,迎着善戒走来。天哪,如此隆重的仪式,居然是在迎接他的到来!
善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从嵩县云岩寺出发时,黄牛萨多波那老和尚尚未动身,现在如何反而走到了自己前面?难道他的那头黄牛会飞?或者他老人家具有缩地神通?
大家簇拥着善戒来到丹霞寺法堂。慧光是方丈,自然由他升座说法。
他一甩拂子,朗声说偈道:
不用求真,何须息见?倒骑牛兮入佛殿。
羌笛一声天地空,不知谁识瞿昙面?
他用拂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圆相(画圈),说道:“清凉山中,从昔已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文殊师利,杜顺寒山,为演佛法,化现人间。晚唐以来,石女怀胎,木人孤坐,久远不再。宋金鏖兵中原轴折,西子湖畔船舷欲破;众生沉沦何人济度?法幢倾覆匡扶恁个?月华圆鉴,浩叹攒眉;羞愧一场,拖泥带水。幸有善戒小僧,春秋鼎盛,志荷大法,宏愿再乘。于是乎,金鸡抱卵,丹凤生雏,铁树开花,蟠桃结子。直得是,山河振动,大地掀腾,文殊古寺,祥云再起。从此后,无孔之笛,吹奏胡家之曲;没弦之琴,韵出青霄之外。诸方传去,各善护持;若遇知音,大众吹唱。咄!”
说完,慧光飘然下座,与仁勇、清源、萨多波那携手走出法堂,走出山门,再也没有回来。
锦鲤已过龙门去,关吏何须守空门?
THE END
索达吉堪布长久住世文
具德上师加持入心间
不偏众生普降大法雨
三学之藏索朗达吉尊
祈请身寿不变久住世
愿以发心皓月之光明
五浊黑暗消于法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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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智悲讲修菩提学会(BICW) 是在联邦及州政府注册的非盈利慈善机构,成立于2010年。学会沿用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的汉僧教学体系,跟随学院的堪布索达吉仁波切系统闻思修习显密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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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佛法真正融入各人自相续,减少烦恼压力,从自身改变做起,用佛法利益更多有缘人,让佛法的慈悲与智慧甘露滋润每个人的心田。学会成员来自美国各州。在西雅图、洛杉矶、San Jose、纽约和新泽西等地区设有地方组共修,并不定期组织放生等慈善功德活动,其他地区的道友通过网络进行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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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预科系基础课程,《大圆满前行》、净土的五经一论以及《藏传净土法》, 《入菩萨行论》。正科系包括: 密法班,菩提研究班,念佛堂。课程介绍详见:http://www.bicw.org/about/enro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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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bicw.org/about/cont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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