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另一个她
宋瓷的另外一个分身,就是双生女婴之一。两个人的脸容面貌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而另一个是如雪一般的肤色。除此之外,连音容笑貌都是难以分辨出差别的。
南栝已经记不起自己是第几次用国粹问候单师了。
他把南栝带到另外一处时,忘记隐身,而出现的地点是——正准备开打的两军中间。
而单师只是愣了一下,扔下一句:
“不好意思,打扰了。”然后就消失了……失了……了……了……
后来?
哦,两军不打仗了,饶有兴致地研究起南栝。
宋瓷一方——就是信奉应该返璞归真修道的一方,觉得南栝肯定是自然的使者。
而另一个她——觉得应该大力发展科技的一方,觉得南栝肯定掌握了某种高科技,现在两方交战的原因,已经变成:南栝应该归哪一方带走。
当然,两方的人都没有亏待南栝的意思,所以他们在南栝翩然而至的地方(其实是脸朝下摔落的地方),原地盖起一个精致的小屋,各种好吃好喝流水一般送来。
南栝其实一样东西都吃不了,因为他心里很明白这里是游戏的幻化世界,所以宋瓷对这个世界所有人下的暗示、于他而言是没用的。
不知道单师用的什么方法,只要南栝稍微动了想吃的念头时,眼前的食物就会变成一堆数码,让南栝食欲全无。
南栝曾经问过单师,单师轻描淡写地回答:
“宋瓷的精神力量太过强大,怕你被迷惑,放点保护装置而已。”
其实南栝完全可以隐身的,然后蹲在后面闲闲看戏。只是宋瓷一方的人喊了一句:
“我们应该聆听自然使者的话语,也许他是我们休战的关键。老百姓太苦了。”
南栝想起这几天的所闻所见,顿了顿脚步,终究没有隐身。如果能够利用这种身份,让双方休战,那是他衷心所愿。
所以现在他正想办法,赶紧见到“另一个她”。
透过小屋的窗户,南栝看着外面的两方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在他眼前的这些人,不是真人。
每一个人的举止和言谈,都略显生硬,仿佛是机械地按照指令在执行任务而已。
而且两方吵得翻天,却没有人想起要问他一句话。就放任他自己在这里,就像是……出现了指令以外的意外,都不知道怎么对待,又更像是……在等待新的指令。
如果这种想法是没错的,那么下指令的是谁?
宋瓷的一方还可以说是宋瓷,那另一方呢?
是不是,她们正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因为不能确定,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毕竟、自己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个BUG。
正想着,一个肤色黝黑、面目模糊的人走了过来。
“过来,要见你。”
嗯?是宋瓷还是另一个她?南栝很好奇。
而且,这个传话的人也太奇怪了吧,就像是机械地重复话语。
一切真是太诡异了。
更加诡异的是,当南栝走出那间小屋的时候,那两方人马还是在专心地吵架,连看都不看他。
在那个面目模糊的人的带领下,走过好长一段弯弯曲曲的小路,然后,南栝见到了一座半圆形的建筑物。
走入里面,更是奇怪,居然是要验指纹和刷脸。
在经过一系列的安检之后,南栝终于进入一个房间。
“欢迎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使者。”在一架爬满各种藤类植物的屏风后面,绕出来一位小麦色皮肤的少女:“我是陶陶。”正是双生女婴之一。
陶陶?想起宋瓷的名字,南栝很没有求生欲地脱口而出:
“你不是叫陶罐吧?”
005 木偶
在陶陶所在的半圆形的建筑物里面,南栝已经溜达了几天,越观察越是惊讶。
这个地方的科技之先进,甚至已经超过了游戏之外的本界。一切自然的资源都被利用地恰到好处,而且几乎零污染,所有的资源都是可再回收和再生,真正做到对大自然的零负担,简直是所有科技世界梦寐以求的工程。
南栝虽然对很多的技术成果一知半解,但是看到现代的科技和自然的和谐并存,也不得不叹服陶陶(或者是宋瓷)的能力,不愧是学神级别的。
对于这一对自己看着降生的女婴,南栝的感受很复杂。
是的,按照游戏的设定,双生女婴身份特殊,仅仅需要七天就可以完全成长为成人,而按照游戏里的时间计算,南栝已经是晃悠了半个月了。
在这半个月里,两个女婴已经各自成人、完成了对立、决裂、出走、招募兵马、互相开战的好多事情。
“我是不是该感慨: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南栝自嘲,眼光无意识地游走在炎炎日光下的各种绿植。
南栝借着各种机会,和陶陶聊过几次。
表面看,一切很正常。陶陶对于各种未来科技世界的设想,总是特别乐意交流,经常一聊就是一下午,所有其他的事情都往后靠。
“怎么样使者?是不是科技比那不知所云的修行更适合、更有利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一次畅聊之后,陶陶开心地发问。
对于南栝的身份,全靠单师的帮忙忽悠过去。
单师在进入游戏世界之前,曾经在南栝的手腕上绑了一根五色彩绳,并且殷殷交代:绝对不可以取下来。
五色彩绳的主要一个功能,就是迷惑人心。
“当你遇到危险时,把它贴着自己的额头,你可以让对方相信你是任何一个身份。”
“这绳子这么厉害?”南栝瞠目结舌。
“当然,我亲手编织的。”
“你喜欢做这种女红?”南栝疑惑。
“我边编织边持咒,这样才有加持力。”单师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你也会催眠?”
“催眠?”单师嗤笑:“都是些小道而已。相较于修持佛法能起现的六通,催眠什么的,实在是不足以说的、大道的细枝末节。”
所以,依靠单师赠予的五彩绳,南栝光明正大地忽悠陶陶自己是来自异界的外星人(好像也不是说谎?汗……),因为在刷脸和扫描指纹之后,陶陶很肯定南栝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于科技人来说,外星人什么的,实在是梦寐以求对话的对象,所以这段时间,反而是陶陶一直缠着南栝聊天。
越是和陶陶交谈,南栝心里的诡异感觉就越是强烈。
聊到科技方面时,陶陶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各种奇思妙想让人叹为观止,而一旦脱离了这个话题,她的回答不仅仅是有些呆滞,更多时候是直接就安静了,脸上甚至出现了迷茫的神情,就如同南栝见过的那两方吵架的人、以及带路的那个人一般。
尤其是南栝很白目地问她的名字是不是陶罐时,陶陶居然没有勃然大怒、连情绪也没有,只是呆了一呆,脸上出现了几秒那种空白的神情,然后就如常招呼南栝。
这很不少女好吗?
尤其是“陶罐”这个名字明显是对应“宋瓷”,而且还有贬低之义,这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又是经常被相提并论的双生女,在这个叛逆的青春年纪,居然连这个都没反应?
怎么这些人都那么像假人?
假人?
对,假的人!
南栝突然明白那种诡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那些人,都缺少了身为人类的应有的生气。
所有的言行举止、甚至是情绪都像是事先设计好的,然后就按部就班地开始执行程序。
南栝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带着自己去看木偶剧,小小的舞台上,各种扯线木偶都活灵活现地演着戏目,但是所有的动作、声音都不是木偶自己,而是幕后扯线和配音的人。
甚至,连情节都是一早设计好的。
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
南栝出了一身冷汗。
006 有一个疯子
南栝离开了那个半圆形的建筑。
夜色正浓,一轮圆月寂寥地悬于空中,白色月光冷冷地打在绿植上,让纺织娘的鸣叫听起来更显孤寂。
南栝抬头,看着空中的月。
对于被困在这个游戏里的人而言,这轮圆月也是真实的吧?而且还关系到海潮的涨落、以及历算等等。
异界、异界的游戏世界、异界的游戏世界里的策划好的木偶剧……
南栝叹气,再一次想起麦彭仁波切的《醒梦辩论歌》。
夜风拂过,夹杂着不甚清晰的琴音和歌声。
南栝循声而去,走了一小段路后,在一堆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老妪,而且她还抱着一把月琴,自娱自乐地弹奏着,哼唱着词句不明的歌。
南栝蹲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可是她完全没有反应,只顾着自己的哼唱,时不时还停下来喝点酒。
好吧,又是一个假人吗?
南栝失望叹气,正打算离开时,却突然听清了老妪哼唱的歌词:
“……人们感动于自己的善心,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伪,
用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唱到此处,老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放声大哭。
咦?这是设定为神经病的一个假人吗?
“都是假的!假的!”老妪突然放声怒骂:“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个骗局!骗子!宋瓷!骗子!呜呜呜……”骂完又蹲下去哭。
这会南栝不走了,而是双眼发亮地盯着老妪。
“你想出去吗?”
老妪猛然抬头,盯得南栝心里发毛。
良久,老妪终于开口: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谁?”
南栝笑眯了双眼:
“我是能带你离开这个游戏的人。”
老妪猛地抓紧南栝的手!
“不过,我有条件。”南栝笑眯眯地拍着老妪的手。
老妪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南栝。良久,她仿佛下定决心一样:
“你想要什么?”
“告诉我,有关所有宋瓷的一切。”
老妪的家,在丛林深处。很意外地,离陶陶那个地方不远,只是极为隐蔽。
南栝随着老妪进入,四处打量之下觉得更加奇怪:老妪的家仿佛一个小型科学工作室,和南栝看过的电影里面的布置类同。
“你是科学家?”
老妪顿了顿:“曾经是。”
“哦?”
“现在,我只是一个出名的疯子、一个经常辱骂光之女的疯子……”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
“因为,我和宋瓷是同一种人。”
“哪种?”
“既是天才科学家、同时也拥有修道天赋。”老妪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我叫陶涛,那个崇拜科学知识的社团,是我引荐宋瓷进入的。”
“请告诉我所有。”
“你真的会带我出去?”
“你相信我有能力带你出去?”
“是的,我刚刚用两种方法观察过你,你不是这里的人。”陶涛极为肯定地点头,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两种?”
“我的屋子,其实是覆盖了一层磁场,可以隔绝宋瓷的精神力量,那些假人一进来,只能昏睡,而你没事。”陶涛盯着南栝:“我的另一种天赋是:能看到每一个人和我的前世因缘,而你在上一世曾经救过我。”
南栝摸着手腕上的五彩绳,好奇地打量着陶涛:
“为什么你可以一直清醒?”
作者:Mercy
书名:《如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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