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井陉弘法第一声|《影尘回忆录》/ 连载029
倓虚大师的传奇一生
No.029
1.抱愧得很
出家人当一个法师,说起来也很不容易。第一必须与众生有缘,讲出话来能契理契机,人们都爱听,听了之后,也容易接受。同时,讲法的因缘,和听法的因缘两下要同时成熟。不然,两下里因缘不成熟,中间就生阻碍了。过去,印光老法师,他头一次在上海讲法说开示。头一天,法会很盛,听经的人也很多。第二天比头一天就少,第三天比第二天更少。末了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少,印光老法师的名望、德行、学问在各方面都很让人仰望、钦佩,然而,听经的人却一天比一天少。后来考查这原因,并不是听经的人不愿意去听,而是听经的人从本心里很乐意去听,但到了听经的时候,便遇到要紧的事,必需在这时候去办,这样就把听经的时间耽误过去了。后来印老听说这事,就发愿,从此之后,不讲经,不在大众之中讲开示。这就是因为听法的“因缘”不成熟的关系,因此印老一生用书信开示人的时候多。平素除少数弟子们到关房里请开示外,他不愿莅临大众场合里,说长时间的开示。所以说当法师的,第一必先与众生有缘。有了缘,无论说好说歹,都乐意听,也能接受;没有缘,让你说得天花乱坠,他总是漠不关心,这事情,在普通人情中说话的时候,都能体会得出来。
第二要有学问,这是当法师必需具备的一个条件。无论世出世间的学问都要有,不然说出话来,一则没有凭据,二则也没价值。当然,不识字上堂说法的人也有,不过他所摄受的另是一类人,不能很普遍。
第三要有辩才。说话要利落,对于讲解一个问题或发挥某一种理论,分析得头头是道,左右逢源,反正都有理。让听的人,能够从从容容地听过之后,容易领略,容易接受。佛教里有四无碍辩一个名词,四无碍辩就是法、义、辞、乐说。法,就是名句文所诠的世出世间的一切法理。义,就是名词或理论中所含的意义。辞,就是解说名词或演讲义理时所用的语言和词句。乐说,是按照众生的根性以欢喜心来摄受对方,用很委婉的言辞来告诉他、教导他,让对方不知不觉的浸化在欢喜的心情里,接受你的劝化。这四种无碍辩,一则能够应机,二则还能够契理。
第四要有仪态。一个人,能生成一个好的人样子,相貌堂堂,谁看见谁欢喜。所谓“面上无嗔供养具” ,在未接谈之前,先对你的仪容就起了恭敬。尤其出家人,讲究庄严威仪。例如释迦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人们看到他的福德相貌,就生起了敬慕心。当法师的也是一样,如果有一副好的仪表,在大众场合里,要占很大的影响。有时候,不用你去找别人说话,别人也会找你去接谈的。不然,如果你小小气气,畏畏缩缩,在对方纵然能和你接近,或听你的教化,首先他在心里,要存一种鄙视的心理,这样对应机方面来说也是一个欠缺!最主要的是福德因缘,所谓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弘法此国,就是这个意思。
上来所说的缘法、学问、辩才、仪态这四个条件,也可以说是四种美德,是当法师的必需具备的。在这四个之中,如果缺少任何一个,那也是白圭之玷,不能算完美。具备这四种美德,再于经历上、行持上,来渐渐培养自己的德性和名望。当然,当法师并不是为了名望,可是,一个人如果德行培养到了家,名望也就立竿见影地随之显现出来了。
说起当法师来,真是惭愧得很!我实在没有当法师的资格。自离开观宗寺之后,就随了各种不同的成熟因缘去弘法,三十几年来不是为了修庙办学去操心,就是为了讲经去奔走,并没有得着长时间的休息。平素人都以法师之名来称呼我,我也很马虎的答应;可是自忖德薄慧浅,滥竽充数,混食佛门,心里抱愧得很!
2.到井陉去
我第一次出首讲经,是在河北省井陉县,这一段因缘是由范成法师作引进。因为我们在天津清修院见过一次面之后,很有缘,后来他回北京住象房桥观音寺,我住圆广寺,对我很关心。
我虽是北方人,因为新出家,在北方并没一个熟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就有一位学校的法师——谛老——还在南方,因为我离校后不回去,还对我不高兴。在天津虽然认得清池和尚,那还是在俗家的时候认识的;出家后只给范成师见过一次面,这是我出家后,在北京的第一个熟人。
北京要成立的一个佛教筹赈会,会址在象房桥观音寺后院。范成师接觉先和尚的法,在观音寺当住持。那时在会里主事的人有马冀平等几个有力的人,还有其他各机关当秘书的,也在里面帮同办事。都是为了要到井陉县去放赈。
井陉县,在北京的西南,过石家庄,离娘子关不远。这个地方,地瘠民穷,又加上十年九不收,所以常有饿死的人,筹赈会也常到那里去放赈。
一九二一年春天,把赈济办完之后;马冀平先生说:
“这个地方,年年闹饥荒,年年多有饿死的人,这是这一方人的苦业大,所以受苦多。原因就是这里没有佛法,不能修福。如果专靠赈济,也不是常法,倒莫如请一位法师到这里讲讲经,让当地的人们种种善根,修点福,或者能转祸为福,这倒是一个根本办法。”
说完这话之后就开会,大家都很赞成,预备请法师。但请谁好呢?当时北京有位道阶法师,是南方人,北方人讲经的还很少。可是南方人说话讲经,当地土人都不懂,必须请个北方人才相宜。但在北京城内还找不出个北方法师来,说这话时范成和尚也在座,他说:
“我在天津遇见一位倓虚法师、北方人,是谛老的学人,在南方学几年教,因请藏经回北方来,与我谈起话来很好,也很有见地,口齿也很利落,可以请他来吧。”
“好!”马冀平说,“就请你作介绍吧!”
后来,范成和尚给我约会好,定妥日子,在旧历的二月三十,就到了井陉县。三月初一开讲,先讲《金刚经》,次讲《弥陀经》,后讲《地藏经》,整整讲一个月。
在我一去的时候,看到当地的人确实是很苦!火车道两旁和村里的树上,都被穷人吃树叶子吃得弄光,地下的草根也都挖出来了。
我住的地方是显圣寺,正赶那个庙又重修。平常我和当地土人闲谈话,追问显圣寺的历史渊源。据说:当日显圣寺佛像修好之后,无钱贴金,发起人很犯愁。有一天,见一个人,推一辆小车,因无店住,就住在这个庙里头。第二天他把小车舍下就走了,小车上有两个箱子,等这人等了很多日子也没见回来。打开这两个箱子看看,完全是大赤金。此后,把这两个箱子又保存了半年,各处找这个人,也没找到。于是就用这个金贴了佛像,后来这个人始终没回来,知道这是佛显圣,因此就题名叫“显圣寺。”
那时,段祺瑞的弟弟段芝佑当煤矿总办,很信佛,发心重修这个庙。院子里做工的木匠,吃小米饭,从老远望见他们的碗里挺亮,我到跟前细细一看,原来小米里面有十分之六七的谷子,我问他为什么吃这个?他说:把谷子完全碾净了怪可惜,由此可见当地生活之苦了。同时他们那里吃水也非常困难,普通人家,拿一碗水,比油还贵重,差不多的人脸上,都黑乎乎的。我问他为什么不洗脸,他说:
“我们这里的人,平素不洗脸,因为水困难也不许洗脸。除非下雨时候淋一淋,这就是洗脸。平常洗脸的时候很少,大概平素的人,正式的洗脸,一辈子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刚下生的时候,第二次是娶亲的时候,第三次是人死了之后,在入殓的时候还洗一次。”
这话说起来虽然像笑话一样,但都是当地的实情。按佛法来说,也是人的业报所感,才生在这种穷苦地方!
“
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楞严经》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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