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波切 | 相信因果业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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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
believe in
《因果》
Causality
业力
Karma
- 相信因果业力.上 -
宗萨钦哲仁波切.
翻译|西游译文
时间|2014年3月28日
地点|新加坡国立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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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SHION
#相信因果业力.上
- Believing in causal karmic power -
如果直奔主题,我们好像应该谈论「业」,因为讲座的题目是《相信因果业力》。这有点讽刺,因爲业大概是最难以让人信赖的事情了。然而,我们也必须学会信任这种不可信之事。
各位一定听过这个谜题:先有鶏还是先有蛋?这个谜题大概是对于「业」最生动的描绘。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主题。在我对佛教哲学和形而上学的数年研习中,我必须说,「业」这个课题是最困难的。而它之所以困难,有其理由。
因爲可以说,人类的方法或工具用不了多久就会黔驴技穷——我们生活在某个特定范畴内,说着某种特定语言,使用的是一种非常局限的特定逻辑和测量工具,而这完全不足以估量超乎我们概念意想范畴的事物。
在此也一样,只要我们一谈到「超乎概念意想」,我们所谓客观的心,马上就会得出一个结论,认爲我们在谈某种神秘、带有神话色彩的事物,或者是某种非常超自然的事物。但其实「业」毫不神秘,而且是明摆着非常简单的。今晚的讲座,我想要以讨论和分析的方式来进行探讨。各位如果愿意,也可以提问或进行辩论。
因爲唯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唯有通过这些工具,我们才可能对「业」获得些许认知。很不幸地,人们已经过于滥用「业」这个词;现在「业」是一个被严重染污的词语。身爲佛教徒,每当人们谈论因果,每当人们使用「业」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注:转载至©悉达多本愿会
「业」还有着因为不同哲学体系而带来的复杂性——有耆那教、印度教,当然还有佛教;然后似乎还有对「业」的现代式解读,就是一种大杂烩型式的解读。尽管如此,现在「业」已进入英语词典,在某些地区甚至已经俨然成爲一个英文用语。
总之,身爲佛教徒,今晚我将试图解释佛教对「业」的看法,尤其是从大乘佛教的观点来讲解「业」。我只能尽力而为。
当我们谈「业」的时候,乍看之下,我们在谈「因」,我们在谈「果」,但我们也在谈论一个行爲。因爲一谈到因、果的时候,自然就有一个行爲,有着一个动作,所以我们也在谈论动作。当我们谈动作的时候,就必须谈论时间。而谈论时间的时候,就必须谈论空间。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因果并非:「作恶即下地狱,行善便上天堂。」如果真正想要更加深入探讨业的哲理,就不像刚才那个说法那么简单。
而因、果、行爲、动作、时间、空间等一切,全都是含糊不明确的!科学家可以永无止尽地讨论时空,但他们永远是在谈论某种含糊不清的事物。其实很多佛教学者会说,我们所说的一切、所有的言语,都是含糊不清的。我们说:「你看起来很美。」但这是非常含糊的话,这话意义不大。我们使用的每个词语,都很含糊暧昧,完全不具精确性。「这是蓝色,这是白色。」听起来精确,但我们说的蓝色究竟是指什麽?什麽才是真正、究竟的蓝色?
言语只能含糊地概述事物,而我们这样就满足了。正如伟大的藏族学者根敦群培所说,我们有四、五个元音,而猫可能只有一两个元音,但单凭这两个有限的元音,它们就能凑合着过日子,它们能有完整的对话。猫能这麽做,实在很不可思议。我们有四个,或许五个元音,却仍然无法描述某些我们想要描述的事物。歌手、情侣、哲学家都尝试过。尤其越深层次、越是内在的东西,就越是复杂,越是难以描述。
总之,大家必须帮助我不跑题。大家知道我经常东扯西谈的,所以如果讲座变得有点令人困惑,请各位务必告诉我要回到正题。
我们刚才在讲时间。我们说的时间是什麽意思?什麽是时间?
我确定在座许多对佛教略有研习的人,会知道时间是相对真理(世俗谛)。我总是有点自豪地说,太不公平了,西方世界竟然将时间是相对真理的这个发现,归功于爱因斯坦。比爱因斯坦早 2500 年前,佛就已经发现时间是相对真理了,所以这功劳应该是佛陀的。
所以,如果时间是相对的,「相对」是什麽?这是你们必须思考的。「相对」意味着不是绝对,是可变的,是权宜的,是主观的。
但不管怎样,我们谈论「业」的时候,就是在谈因,就是在谈果,就是在谈行爲。而谈到那些的时候,就必须谈论时间——我之所以略微强调时间,是因爲这是佛教较爲独有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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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转世这个主题
- In Fashion frontier -
当我们谈到「业」的时候,就会谈到转世。而我知道,转世这个主题,是很多人不想要去谈的。应该说,甚至在佛教徒当中,都有很多的佛教学者,甚至修行人,他们宁愿避而不谈转世。
我能理解,因为藏族认证转世这件事有点帮了倒忙,因爲有那些貌似暗藏猫腻的事情,还有双重转世、三重转世等等,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腐败。
但转世是必要的。谈到「业」的时候,我们就必须谈转世。而那又是一个非常大的议题。
当我们谈论业,我们谈论因果的时候,无法忽视的一大内容就是:我们必须谈论主体——即感知者、认知这些的人、能知者、受用者、産生作用者;可以说,就是经历这些,积聚这些因和经验果的某个人。所以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一种认知。若无认知或能知者,就没有业。于是,我们自然会谈到心。所以当我们谈到业的时候,就谈到了心。而当我们谈到心、因、果之时,不可避免地,就必须谈论善恶,这就更复杂了。
善与恶——这要如何衡量?你怎麽知道某件事是恶?你怎麽知道某件事是善?当然,一般我们会说杀人是恶业,给很需要茶的人一杯茶是善业,诸如此类的,但那不过是简单的一概而论。追根究底地探讨何爲善恶,如何定义什麽是善、什麽是恶,那也是研究「业」的一部分。
所以,如果我们谈论心、因、果、善恶,那麽自然地,身爲人类,我们便是在谈论善缘和恶缘,或乐境和苦境。这对佛教徒而言相当重要,因爲佛教徒,尤其在大乘佛教中,我们不谈论一个外在的、本具的地狱道和天堂。我们不相信有地狱,也不相信有天堂,但我们相信有极乐的体验,我们也相信有痛苦的体验——当然这是在相对层面而言,这些可被假名安立爲天道的体验、地狱的体验。
但在开始讲述这些之前,我想先指出这一点:如果你问「佛教徒应该做些什麽?佛教徒的职责是什麽?佛教徒的职责是避免恶业、施行善业吗?那是佛教追随者的职责吗?」绝对不是!你必须把这点写下来:绝对不是如此。身爲佛教徒,当然你不应该做坏事,但是避恶行善并非你的究竟目标或究竟修行。
那麽目标应该是什麽呢?身爲佛教徒,你的目标是善业与恶业都要超越。这是印度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月称大师所说的话:「愚者作恶下地狱,愚者行善上天堂;唯有智者超越善恶而获得解脱。」我想要先告诉各位这些。我们谈到因、果、行爲、能知者之后,接着我们谈到善与恶,谈到苦与乐的
体验,于是不可避免地,我们就必须谈论伦理道德。
这就是爲何我们经常在日常对话中听到:「身爲佛教徒,你不应这麽做,这是恶业。」「你不应油煎某人的腿,那是恶业!」诸如此类的话。所以,存在着某种道德观——你不该这麽做、你应该那麽做;你应该只吃草叶,因爲那不会伤害众生。于是我们会谈到道德。不过在座有些人可能已经猜到:在佛教中,道德是次要的,智慧才是首要的。道德是方法,而智慧才是目的。
大家知道,身爲人类,我们畏惧死亡,通常是如此。但身爲佛教徒,我们还应该害怕出生。死亡和出生,同样都会带来麻烦,都是同等的负担!
以上只是非常简短的概述。任何时候各位想提问,请尽管举手,我会尽力回答。不过,先让我给各位举个例子,例如打扑克牌。
我们已经谈到了宿命论,亦即命中注定论,就是相信事情是预先决定好的。对此,一个人能提的问题有很多,象是「自由意志」之类的问题。
假设有一名强奸犯强奸了某人,那麽问题是:该强奸犯有自由意志吗?还是你们佛教徒会说,是因爲他过去的业行和业果,所以他「必须」强奸?就像 11 点之后,无论如何,就必定是 12 点了。所以我们谈论业,我们谈论因、缘、果,那么强奸犯呢?他有自由意志吗?抑或他是受到自己的业力所迫?此外,受害者是否应该努力寻求正义,尝试纠正问题?还是受害者只应将此归咎于自己,认爲说:「我现在会被强奸,这是我的宿业使然,仅此而已。」所以一个人可以问这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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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可转让的业?」
-Enter the middle -
还有许多其他问题,譬如,「什麽是可转让的业?」象是,「请祝我好运,你能爲我祈祷吗?」「你能否在新加坡的那一边放生一些鱼,以便这边的新加坡人获得加持?」这种可转让的业果又是什麽?会有这类的问题。
而且,「业」让人觉得非常难以理解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业报往往不一定会马上现前。佛陀自己曾说,如同小鸟一般——鸟儿飞入天空深处之时,便无影无踪,但鸟儿迟早得下来,因爲鸟儿不可能一直飞翔,必须有飞下来的时候,而当鸟飞下来时,就会有影子。所以会有那种「隐性的业」——我并不想使用这个词,因为这些词汇都被滥用了。但无论如何,会有那样的事情。而那又进而引发了许多
疑问。因爲会有那些做尽各种坏事的坏蛋,他们却活得最久,似乎没太多健康问题,无论去哪都很成功,那又是怎麽回事?而那些做好事的善心人士们,却总是碰到各种问题——他们抑郁,他们生病,他们不成功,他们默默无闻,被所有人厌烦,诸如此类的。这是值得思考的事情。
总之,我想在西方,「业」是相当新的概念。这个概念现在已经传到西方,而且如我先前所说,正成爲西方文化的一部分,但却是以非常奇怪的形式受到西方文化纳入。身爲佛教徒,有时我会谨慎待之。
西方人,尤其是西方学者们,他们热爱佛教的概念;例如空性等观念,非常受到他们的喜爱和推崇。如今在西方,尤其在科学界,佛教哲学是最受研究、检视,最被欣赏的领域之一。
按照他们自己的论据,现在西方人,尤其是科学界,应该会欣赏这因果的游戏,不是吗?因爲身爲科学家,你不相信会无端端地冒出一个全能的造物主,宛如有某个真实存在的赞助者会降临并赞助一切——科学家不相信,佛教徒也不相信。所以从许多方面来说,科学家确实欣赏因缘果的理论。
所以空性是广受西方人的赏识;而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也接受佛教教导的因、缘、果这个观念。然而,更加深入审视的时候,我不确定西方对于最深层次的业会抱持多大的欣赏。这有点滑稽,因爲其实业与空性是不分离的。由于缺乏更好的例子,只能说,业与空性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这实在是个很糟的例子,实际上它们是一体的。
正因如此,如同我在一开始就说的,业是最难教导或学习的内容,极其困难。原因在于,它承诺了某种工具,它具有某种定律,它有特定的游戏规则,但过没多久,这游戏规则便无法将游戏玩完,因爲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第一个因是什麽?第一个因是谁?佛教徒相信有第一因的存在吗?不相信。佛教徒没有创世纪(起源)的概念。
我给大家举玩牌作为例子。我不太擅长玩牌,所以不知道这个例子举得对不对。当你玩牌的时候,你会发牌,对吧?你发牌给不同的玩家。在一定程度上,你可以掌控怎麽处理自己手中的牌。除此之外,别的都不是你能控制的。那麽佛教徒在这里试图做些什麽呢?佛教徒试图尽量不发牌;如果有人要发牌给你,则学会拒绝。这样你甚至不必玩这个游戏。那样的控制,据信是我们应该拥有的。但我们的现况是,手里已有上千张牌了,所以并不那麽容易。
这里也一样,我必须做更仔细地说明。如果有人发牌,你还是可以接受那张牌,不过要带着觉知和悲心去拿牌。这麽一来,你就不会受缚于这场游戏。若不受缚于游戏,你便安然无事。在这种情况下,业就毫无力量。
但对我们来说,在玩游戏的时候,开始可能是个游戏,然而你会逐渐陷入其中,永无止尽,没完没了,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而这会发展成习气,基本上就是上瘾了。
业非常令人上瘾,非常令人沉迷其中。我说的是各式各样、无限数量的瘾,而不是烟瘾、酒瘾之类幼儿园级别的瘾。有极为众多不可思议的瘾。其中一些瘾可能看似无辜,例如对日本文具的瘾,但可能正是这个貌似无辜的瘾,引你陷入真正的、更严峻的问题——我们永远不得而知。因为因、缘、果的作用,记得吗?
这个课题非常庞大,所以请提一些问题,这样我才知道我们是否有在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