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学科学】 一切皆归于心(连载06)
一切皆归于心(连载06)
六、心是物质吗?
(1)智能机器人之争
“外面的物质世界,是虚幻的,并不存在,离一多故。”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是说,外境是心的幻象,如梦一般。”
“敢情,你用了这么长一节,绕了一个大圈,就是为了得出前面提到的那句话。‘那个当年的孩子’怎么说来着?对了,物质世界,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梦’。”
“是的。物质如梦。外境如梦。色法如梦。在梦里,我们可以梦见自己开着‘宝马’和心爱的女友兜风,就像白天一样真实。但是我们知道,正在做梦的当下,在做梦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一辆宝马汽车。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梦心里的幻现。”
“外境是心的幻现。可是,心是什么呢?”
“心就是心。”
“可是,我们从小学到的科学知识,心不是物质产生的么?”
“知识是一回事,真理是另外一回事。智者应该追求真理,而不是知识。”
从整个历史来看,持唯物主义观点的人,一直是少数。但是就我们这一代人所学到的知识来看,唯物主义确实深入人心。
虽然,量子力学的发展,几乎剥夺了传统唯物主义和传统唯心主义生存的土壤。但是,随着智能机器人的发展,和认知心理学的发展,在某个范围内,人们的唯物主义观念,还是非常深厚。所以,刚才的提问,就不难理解了。
为此,我们有必要再简单地观察一下这个课题:“心是物质的吗?”
同样,这个话题在本节中,将完全建立在逻辑理性的推理上。所以,难免有点枯燥。缺乏兴趣和耐心的读者,不妨直接pass,进入下一节。
下面进行观察:
我们的心识,和物质的身体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此,观察一下电视机和人的差别就会明白。电视机里播放着完整的故事情节,似乎具足悲欢离合。但是电视机自己知道吗?电视机自己有感受吗?不知道!只有当人去看电视的时候,它才似乎具有意义。如果地球上根本没有人看电视,那么电视机里即使播放再多再精彩的节目,也没有任何意义;和虚空中很多无序的电子运动,也没有本质的差别。
但是,人不同!人在思考和感情冲动的时候,在悲欢离合的时候,他(她)是否需要另外一个人来感受呢?不需要!他自己感受自己。他有一种明明清清的感受,这就是心识,和物质世界完全不同。也是佛法所说“有情”和“无情”的本质差别。
有些人把心识和精神看作物质的,是一种“最复杂的物理运动形式”。结果,他们不得不担心,有一天电脑取代了人怎么办?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因为再复杂的电脑软件,离开了它的使用者人,也不过就是一个无序的电子运动而已。但是有情的心识,完全不同!他(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她)自己感受得到自己的欢喜悲哀。这一点,每个人观察一下自己,就会马上完全明了。
人或者有情,在感知外面世界的当下,有一种内观的明明清清,自明自知的能力。这种当下明明清清、自明自知的内观的特性,在佛法里,叫做心的“自证分”,即“自己当下了知自己”之义。这样一种明清自觉的体会——心的“自证分”,它遍及我们所有的心识,是我们成为“有情”,有别于人们眼中的“无情的物质世界”的根本差别。
对此,有些人也提出质疑。智能机器人的发展,就是他们经常会提到的例子。1968年,美国的斯坦福研究所制造了第一个智能机器人。第二年,进行了一次有趣的智能机器人实验:在一个房间中间,放着一个高台,上面放着一个物体。而在房间角落里,靠墙放着一个有斜坡的三角体。实验员给智能机器人下达了指令:把高台上的物体推下去。
智能机器人围着高台转了20分钟,几次努力都没有爬上高台。最后,它发现了墙角的三角体。稍加“思索”后,它走到墙角,把三角体推到高台前,然后沿着斜坡爬上去,把高台上的物体推下来。
这个实验使人们开始想象,未来的机器人,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模仿人的所有功能。它引发的更深的思考是:人,是最复杂的机器人吗?
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是心识的“自证分”。从外观上看,也许有一天,智能机器人可以拥有和人一样的细胞、血管、骨骼、肌肉;可以模拟人的大部分功能;具有独立演算、推理、判断,并且根据判断采取行动的能力。
但是,智能机器人永远不会解读自己,它永远不会有“自证分”。
对此,对方说,为什么不可以呢?正如罗素在《宗教与科学》一文中,提到这种观点的时候,介绍说:“我们先看见某个东西,然后立刻想到我们看见了它,那么,这种似乎是内省的思考乃是一种即刻记忆。”这样,人和智能机器人,就没有了本质的差别。人的所有心识,无非是一个一个连续高速运转的程序段。通过下一个瞬间的程序段,我们实现了对上一个程序段的解读。因为速度如此之快,我们便误以为是一种当下的“内省”或者“自明自知”。
然而,仔细观察,这种说法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如果依靠第二个瞬间的程序段,来“回忆”第一个瞬间的程序段,那么,我们还是不能“自明自知”,因为第二个程序段只能“回忆”前者,却不能“内省”自己。这样,我们又需要第三个程序段来“回忆”第二个程序段。这样无限往后,直到无穷。即使我们的生命已经结束,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内省”和“觉知”自己的精神世界,尽管我们在外表上看起来多么有思想有感情。
这个道理,就像一个很大的电视画面,里面有个机器人正在看一个小一点的电视。那个小一点的电视,正在播放另外一个机器人,正在看一个更加小一点的电视……这个故事,怎么看都有点像那个老掉牙的故事:“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讲的是,山里有个庙……”
无论如何,对方的说法,本质上,就是在电视画面外,再套一个大一点的电视机;大一点的电视画面外,再套一个更大一点的电视机。可是,无论如何无限膨胀,也无法改变这个本质:电视机,不会“解读”自己。
除非,在某个瞬间,“上帝”突然出现,就像贝克莱说的,他替我们照看一切。
可是,“上帝”是一个搪塞的说法。就像以前人们不懂得打雷闪电的原理,就以雷公电婆来解释一样。你自己信上帝,可以这样自欺欺人。对其他人,这不是一个理性的解释。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观察自己当下的感受。我们自己明了自己的感受,我们不需要“上帝”来替我们照看。
心识有“自证分”,或者说“自明自知,明明清清当下内省的能力”。所以,心识不是物质。这一事实,没有丝毫含糊疑惑之处。
(2)科学界的探讨
上面的辨析,具有严格的逻辑自洽性。它来自释迦牟尼的智慧,由弥勒菩萨传给无著菩萨和世亲菩萨。陈那论师和法称论师,则依靠广泛的论证和辨析,使它的真正涵义完全开显,即普通人也能够理解。此后萨迦班智达和麦彭仁波切,对其中细微奥妙之处,又作了补充说明。
“心”或者“意识”的话题,就像一瓶神秘怪异的香水,一直被锁在贴着“哲学”标签的小抽屉里。在人们印象中,对此有兴趣的,都是一些“疯子”般的空想家。然而,量子力学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这个抽屉。多多少少有些神秘主义的“香水”气息,迅速弥漫到自然科学的各个角落。
一时间诸子百家,众说纷纭。从整体来看,无非两个思路:
一个是神秘主义的思路。曾经在进化论和经典物理学的冲击下,不断放弃阵地以换得一个“最后的避难所”的西方宗教和各种唯心主义思潮,纷纷卷土重来,但他们也无法给出理性的解释。他们的说辞,倒很像那些著名的奶业公司:人们曾经因为奶粉中检出三聚氰胺,而决定多吃猪肉。如今,传出猪肉中原来也有瘦肉精,那些一度受挫的奶业公司于是昂起头来说:看,反正都有毒,还是买我的奶粉吧,毕竟奶粉还更有营养。
同样,今天的西方宗教说:看,虽然我们的上帝有着这样那样无法自圆其说的故事,但是你们的自然科学,也同样面对最基本的困惑。还是回到宗教信仰的怀抱里来吧,毕竟科学带来的是原子弹和核污染,而耶稣带来的是天堂的安慰。
科学界曾经的对于完美理性的信仰,已经很难找到信徒了。面对现实的无奈,很多人说:让我们现实一点吧!了解世界真相,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大家还是分分工:科学负责不断更新公式,以适应目前为止观测到的所有现象,而不要试图给出普遍性的解释;宗教则负责安慰那些已经晕头转向不想再刨根问底的人。
但是,我们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们中的1%启动了整个文明史的发展。
对于这些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来说,“疑惑”就像致癌的毒素,不管它具体叫三聚氰胺还是瘦肉精,一直让人无法安心。
还有一个思路,扎根在依旧朴素的唯物主义观念中。他们始终不愿意放弃“世界是物质的”这样一个古老的信条,极力排斥“意识”对于自然科学的“渗透”。他们的努力是,通过对于脑神经和大脑小脑等器官的越来越复杂的研究,试图把这个幽灵一般的“意识”融化到无限复杂的结构中去。而关于海马体、结点等等最新的科研,不断给他们安慰。就在这样一个不断复杂的形式结构的挖掘整理中,他们逃避着“意识”最本质的特性:内观自省的气质。
好吧,我知道,读到这里,很多人会有点反感了:这些都是带有感情色彩的描述,请拿出公正的理证来!
理证,其实在上一章节中已经明白无误地阐述清楚了。不过,心识的“自证分”,就像古龙武侠小说中的“天下第一快剑”,它虽然已经一招致命,但是因为太快了,在旁观者眼里,一时还分不清胜负。
喜欢武侠小说的朋友,一定熟悉这样一个镜头:云雾缭绕的某个奇山之颠,“心识”和“物质”两大高手,对峙良久。突然,电闪光驰一般,他们各自出招,旋即分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位置和姿势,就像根本没有动过一样。守候在一边的武林人士,功夫差一点的根本没有意识到比剑已经结束,功夫好一点的也难以判断胜负如何。
这样过了片刻,一阵山风吹过。“物质”身上突然出现一道从头顶纵贯而下的剑痕,它的身体裂成两半,轰然倒下。而“心识”的眼神中则露出了深深的孤独和落寞,仿佛在感叹:高山流水,琴瑟相和,高山已经不再,流水也就很快逝去……(物质已然消逝如云烟,心识岂能安然独存?)
同样,心识“自证分”虽然是“天下第一奇剑”,但是它太简洁太干净太快了,我们需要科学界的“一阵风”来推倒“物质”的尸体,判明胜负结果。
这阵风,来自具有传奇色彩的冯•诺依曼。
在曹天元的《上帝掷骰子吗?》一书中,有一段描述:
“我们已经在科莫会议上认识了冯•诺伊曼(John Von Neumann),这位现代计算机的奠基人之一,20世纪最杰出的数学家。关于他的种种传说在科学界就像经久不息的传奇故事,流传得越来越广越来越玄:说他6岁就能心算8位数乘法啦,8岁就懂得微积分啦,12岁就精通泛函分析啦;又有人说他过目不忘,精熟历史;有人举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例子来说明他的心算能力如何惊人;有人说他10岁便通晓5种语言,并能用每一种来写搞笑的打油诗,这一数字在另一些人口中变成了7种。不管怎么样,每个人都承认,这家伙是一个百年罕见的天才。
要一一列举他的杰出成就得花上许多时间:从集合论到数学基础方面的研究;从算子环到遍历理论,从博弈论到数值分析,从计算机结构到自动机理论,每一项都可以大书特书。不过我们在这里只关注他对于量子论的贡献,仅仅这一项也已经足够让他在我们的史话里占有一席之地。
我们在前面已经说到,狄拉克在1930年出版了著名的《量子力学原理》教材,完成了量子力学的普遍综合。但从纯数学上来说,量子论仍然缺乏一个共同的严格基础,这一缺陷便由冯•诺伊曼来弥补。
1926年,他来到哥廷根,担任著名的希尔伯特的助手,他们俩再加上诺戴姆不久便共同发表了《量子力学基础》的论文,将希尔伯特的算子理论引入量子论中,将这一物理体系从数学上严格化。到了1932年,冯•诺伊曼又发展了这一工作,出版了名著《量子力学的数学基础》。这本书于1955年由普林斯顿推出英文版,至今仍是经典的教材。我们无意深入数学中去,不过冯•诺伊曼证明了几个很有意思的结论,特别是关于我们的测量行为的,这深深影响了一代物理学家对波函数坍缩的看法。
我们还对上一章困扰我们的测量问题记忆犹新:每当我们一观测时,系统的波函数就坍缩了,按概率跳出来一个实际的结果。如果不观测,那它就按照方程严格发展。这是两种迥然不同的过程,后者是连续的,在数学上可逆的,完全确定的。而前者却是一个“坍缩”,它随机,不可逆,至今也不清楚内在的机制究竟是什么。这两种过程是如何转换的?是什么触动了波函数这种剧烈的变化?是“观测”吗?但是,我们这样讲的时候,用的语言是日常的,暧昧的,模棱两可的。我们一直理所当然地使用“观测”这个词语,却没有给它下一个精确的定义。什么样的行为算是一次“观测”?如果说睁开眼睛看算是一次观测,那么闭上眼睛用手去摸呢?用棍子去捅呢?用仪器记录呢?如果说人可以算是“观测者”,那么猫呢?一台计算机呢?一个盖革计数器又如何?
冯•诺伊曼敏锐地指出,我们用于测量目标的那些仪器本身也是由不确定的粒子所组成的,它们自己也拥有自己的波函数。当我们用仪器去“观测”的时候,这只会把仪器本身也卷入到这个模糊叠加态中间去。怎么说呢,假如我们想测量一个电子是通过了左边还是右边的狭缝,我们用一台仪器去测量,并用指针摇摆的方向来报告这一结果。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因为这台仪器本身也有自己的波函数,如果我们“观测”这台仪器本身,它的波函数便也陷入一种模糊的叠加态中!诺伊曼的数学模型显示,当仪器测量电子后,电子的波函数坍缩了不假,但左/右的叠加只是被转移到了仪器那里而已。现在是我们的仪器处于指针指向左还是右的叠加状态了!假如我们再用仪器B去测量那台仪器A,好,现在A的波函数又坍缩了,它的状态变成确定,可是B又陷入模糊不定中……总而言之,当我们用仪器去测量仪器,这整个链条的最后一台仪器总是处在不确定状态中,这叫做“无限后退”(infinite regression)。从另一个角度看,假如我们把用于测量的仪器也加入到整个系统中去,这个大系统的波函数从未彻底坍缩过!
可是,我们相当肯定的是,当我们看到了仪器报告的结果后,这个过程就结束了。我们自己不会处于什么荒诞的叠加态中去。当我们的大脑接受到测量的信息后,gameover,波函数不再捣乱了。
难道说,人类意识(Consciousness)的参与才是波函数坍缩的原因?只有当电子的随机选择结果被“意识到了”,它才真正地变为现实,从波函数中脱胎而出来到这个世界上。而只要它还没有“被意识到”,波函数便总是留在不确定的状态,只不过从一个地方不断地往最后一个测量仪器那里转移罢了。在诺伊曼看来,波函数可以看作希尔伯特空间中的一个矢量,而“坍缩”则是它在某个方向上的投影。然而是什么造成这种投影呢?难道是我们的自由意识?
换句话说,因为一台仪器无法“意识”到自己的指针是指向左还是指向右的,所以它必须陷入左/右的混合态中。一只猫无法“意识”到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所以它可以陷于死/活的混合态中。但是,你和我可以“意识”到电子究竟是左还是右,我们是生还是死,所以到了我们这里波函数终于彻底坍缩了,世界终于变成现实,以免给我们的意识造成混乱。
疯狂?不理性?一派胡言?难以置信?或许每个人都有这种震惊的感觉。自然科学,这最骄傲的贵族,宇宙万物的立法者,对自然终极奥秘孜孜不倦的探险家,这个总是自诩为最客观、最严苛、最一丝不苟、最不能容忍主观意识的法官,现在居然要把人类的意识,或者换个词说,灵魂,放到宇宙的中心!哥白尼当年将人从宇宙中心驱逐了出去,而现在他们又改头换面地回来了?这足以让每一个科学家毛骨悚然。
不,这一定是胡说八道,说这话的人肯定是发疯了,要不就是个物理白痴。物理学需要“意识”?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但是,且慢,说这话的人也许比你聪明许多,说不定,还是一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尤金•维格纳(Eugene Wigner)于1902年11月17日出生于匈牙利布达佩斯。他在一间路德教会中学上学时认识了冯•诺伊曼,后者是他的学弟。两人一个更擅长数学,一个更擅长物理,在很长时间里是一个相当互补的组合。维格纳是20世纪最重要的物理学家之一,他把群论应用到量子力学中,对原子核模型的建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和狄拉克、约尔当等人一起成为量子场论的奠基人,顺便说一句,他的妹妹嫁给了狄拉克,因而成为后者的大舅子。他参与了曼哈顿计划,在核反应理论方面有着突出的贡献。1963年,他被授予诺贝尔物理奖金。
对于量子论中的观测问题,维格纳的意见是:意识无疑在触动波函数中担当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当人们还在为薛定谔那只倒霉的猫而争论不休的时候,维格纳又出来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这就是所谓的“维格纳的朋友”。
“维格纳的朋友”是他所想象的某个熟人(我猜想其原型不是狄拉克就是冯•诺伊曼!),当薛定谔的猫在箱子里默默地等待命运的判决之时,这位朋友戴着一个防毒面具也同样呆在箱子里观察这只猫。维格纳本人则退到房间外面不去观测箱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对于维格纳来说,他对房间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他是不是可以假定箱子里处于一个(活猫高兴的朋友)AND(死猫悲伤的朋友)的混合态呢?可是,当他事后询问那位朋友的时候,后者肯定会否认这一种叠加状态。维格纳总结道,当朋友的意识被包含在整个系统中的时候,叠加态就不适用了。即使他本人在门外,箱子里的波函数还是因为朋友的观测而不断地被触动,因此只有活猫或者死猫两个纯态的可能。
维格纳论证说,意识可以作用于外部世界,使波函数坍缩是不足为奇的。因为外部世界的变化可以引起我们意识的改变,根据牛顿第三定律,作用与反作用原理,意识也应当能够反过来作用于外部世界。他把论文命名为《对于灵肉问题的评论》(Remarks on the mind-body question),收集在他1967年的论文集里。
量子论是不是玩得过火了?难道“意识”,这种虚无飘渺的概念真的要占领神圣的物理领域,成为我们理论的一个核心吗?人们总在内心深处排斥这种“恐怖”的想法,柯文尼(Peter Coveney)和海菲尔德(Roger Highfield)写过一本叫做《时间之箭》(Thearrow of time)的书,其中讲到了维格纳的主张。但在这本书的中文版里,译者特地加了一个“读者存照”,说这种基于意识的解释是“牵强附会”的,它声称观测完全可以由一套测量仪器作出,因此是“完全客观”的。但是这种说法显然也站不住脚,因为仪器也只不过给冯•诺伊曼的无限后退链条增添了一个环节而已,不观测这仪器,它仍然处在叠加的波函数中。
可问题是,究竟什么才是“意识”?这带来的问题比我们的波函数本身还要多得多,是一个得不偿失的策略。意识是独立于物质的吗?它服从物理定律吗?意识可以存在于低等动物身上吗?可以存在于机器中吗?更多的难题如潮水般地涌来把无助的我们吞没,这滋味并不比困扰于波函数怎样坍缩来得好受多少。
事实上,只有没事干的哲学家才对这种问题津津乐道,真正的脑科学家和神经科学家对此往往是不屑一顾或者漠不关心。当意识问题被拉入对于量子论的解释后,许多介绍物理的书籍里都煞有介事地出现了大脑的剖面图,不厌其烦地讲解皮层的各个分区,神经结的连接,海马体……这的确是有趣的景象!接下来,我们不如对这个意识问题作几句简单的探讨。不过我们并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的时间,因为我们的史话还要继续前进,仍有一些新奇的东西正等着我们。”
在上面的一段摘录中,提到:冯•诺依曼敏锐地指出,直到“意识”内观自省的特性出现,在观测者和被观测者之间,加上无论多少个观测的环节和观测的仪器,都无法使得波函数坍塌,得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通过一个观测仪器,去使得前一个被观测的对象“坍缩”而显现,这个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在逻辑上,这将是一个不断后退的过程!
现在你看懂了吗?我们在前一节的佛学分析中提到的:依靠第二瞬间的程序段,去“回忆”第一瞬间的程序段,这将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无休无止的“不断后退”。它永远也实现不了心识“内观、自省、自明自知”的特性。如今,这个绝妙完美的分析,得到了冯•诺依曼的有力支持:通过后一个仪器,去“观测”前一个仪器,将是一个“不断后退”的过程,永远也无法实现“波函数的坍缩”,直到出现了“人的意识”。
为什么“意识”能够实现观测仪器实现不了的“坍缩”呢?因为“意识”具有“内观、自省、明明清清自明自知的特性”,即心识的“自证分”。所以,非常明确:心识不是物质;人,不是智能机器人!
但是,脑科学家和神经科学家不这样看。他们对此往往是不屑一顾或者漠不关心。当意识问题被拉入对于量子论的解释后,许多介绍物理的书籍里都煞有介事地出现了大脑的剖面图,不厌其烦地讲解皮层的各个分区、神经结的连接、海马体……这的确是有趣的景象!
为了了解这方面的科研情况,还是有必要整篇摘录一下曹天元的《上帝掷骰子吗?》:
“意识使波函数坍缩?可什么才是意识呢?这是被哲学家讨论得最多的问题之一,但在科学界的反应却相对冷淡。在心理学界,以沃森(John B. Watson)和斯金纳(B.F.Skinner)等人所代表的行为主义学派通常乐于把精神事件分解为刺激和反应来研究,而忽略无法用实验确证的“意识”本身。的确,甚至给“意识”下一个准确的定义都是困难的,它产生于何处,具体活动于哪个部分,如何作用于我们的身体都还是未知之谜。人们一般能够达成共识的是,并非大脑的所有活动都是“意识”,事实上大脑的许多活动是我们本身意识不到的,我们通常只注意到它的输出结果,而并不参控它运行的整个过程。当我的耳边响起《第九交响曲》时,我的眼前突然不由浮现出我在中学时代的童年时光,但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大脑是如何具体地一步步完成了这个过程,这是在我的“下意识”中完成的!有时候我甚至会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另外,许多人也承认,“意识”似乎与我们的“注意”密切相关,它同时还要求一定的记忆能力来完成前后连贯的动作。
可以肯定的是,意识不是一种具体的物质实在。没有人在进行脑科手术时在颅骨内发现过任何有形的“意识”的存在。它是不是脑的一部分的作用体现呢?看起来应该如此,但具体哪个部分负责“意识”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大脑,因为大脑才有种种复杂的交流性功能,而掌握身体控制的小脑看起来更像一台自动机器。我们在学习游泳或者骑自行车的时候,一开始总是要战战兢兢,注意身体每个姿势的控制,每个动作前都要想好。但一旦熟练以后,小脑就接管了身体的运动,把它变成了一种本能般的行为。比如骑惯自行车的人就并不需要时时“意识”到他的每个动作。事实上,我们“意识”的反应是相当迟缓的(有实验报告说有半秒的延迟)。当一位钢琴家进行熟练的演奏时,他往往是“不假思索”,一气呵成,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已经不能称作“完全有意识”的行为,就像我们平常说的:“熟极而流,想都不想”。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后天学习的身体技能往往可以保持很长时间不被遗忘。
也有人说,大脑并没有意识,而只是指挥身体的行动。在一个实验中,我们刺激大脑的某个区域使得试验者的右手运动,但试验者本身“并不想”使它运动!那么,当我们“有意识”地想要运动我们的右手时,必定在某处由意识产生了这种欲望,然后通过电信号传达给特定的皮层,最后才导致运动本身。实验者认为中脑和丘脑是这种自由意识所在。但也有个别人认为是网状体,或者海马体的。很多人还认为,大脑左半球才可以称得上“有意识”,而右半球则是自动机。
这些具体的争论且放在一边不管,我们站高一点来看问题:意识在本质上是什么东西呢?它是不是某种神秘的非物质世界的幽灵,完全脱离我们的身体大脑而存在,只有当它“附体”在我们身上时,我们才会获得这种意识呢?显然绝大多数科学家都不会认同这种说法。一种心照不宣的观点是,意识是一种结构模式,它完全基于物质基础(我们的脑)而存在,但却需要更高一层次的规律去阐释它。这就是所谓的“整体论”(Holism)的解释。
什么是意识?这好比问:什么是信息?一个消息是一种信息,但是,它的载体本身并非信息,它所蕴涵的内容才是。我告诉你:“湖人队今天输球了”,这8个字本身并不是信息,它的内容“湖人队输球”才是真正的信息。同样的信息完全可以用另外的载体来表达,比如写一行字告诉你,或者发一个E-Mail给你,或者做一个手势。所以,研究载体本身并不能得出对相关信息有益的结论,就算我把这8个字拆成一笔一划研究个透彻,这也不能帮助我了解“湖人队输球”的意义何在。信息并不存在于每一个字中,而存在于这8个字的组合中,对于它的描述需要用到比单个字更高一层次的语言和规律。什么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它无非是一串音符的组合。但音符本身并不是交响曲,如果我们想描述这首伟大作品,我们要涉及的是音符的“组合模式”!什么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它无非是一串字母的组合。但字母本身也不是小说,它们的“组合模式”才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字母不是小说,组合模式才是小说的概念,我们假设用最简单的编码方法来加密《老人与海》这部作品,也就是对于每一个字母用相应的符号来替换。比如说A换成圆圈,B换成方块,C换成三角……等等。现在我们手上有一本充满了古怪符号的书,我问你:这还是《老人与海》吗?大部分人应该承认:还是。因为原书的信息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它的“组合模式”仍然原封不动地保留在那里,只不过在基础层面上换了一种表达方式罢了,它完全可以再反编译回来。这本密码版《老人与海》完全等价于原本《老人与海》!
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什么是意识?意识是组成脑的原子群的一种“组合模式”!我们脑的物质基础和一块石头没什么不同,是由同样的碳原子、氢原子、氧原子……组成的。构成我们脑的电子和构成一块石头的电子完全相同,就算把它们相互调换,也不会造成我们的脑袋变成一块石头的奇观。我们的意识,完全建筑在我们脑袋的结构模式之上!只要一堆原子按照特定的方式排列起来,它就可以构成我们的意识,就像只要一堆字母按照特定的方式排列起来,就可以构成《老人与海》一样。这里并不需要某个非物质的“灵魂”来附体,就如你不会相信,只有当“海明威之魂”附在一堆字母上才会使它变成《老人与海》一样。单个脑细胞显然不能意识到任何东西,但是许多脑细胞按照特定的模式组合起来,“意识”就在组合中产生了。
好,到此为止,大部分人还是应该对这种相当唯物的说法感到满意的。但只要再往下合理地推论几步,许多人可能就要觉得背上出冷汗了。如果“意识”完全取决于原子的“组合模式”的话,第一个推论就是:它可以被复制。出版社印刷成千上万本的《老人与海》,为什么原子不能被复制呢?假如我们的技术发达到一定程度,可以扫描你身体里每一个原子的位置和状态,并在另一个地方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的话,这个新的“人”是不是你呢?他会不会拥有和你一样的“意识”?或者干脆说,他和你是不是同一个人?假如我们承认意识完全基于原子排列模式,我们的回答无疑就是YES!这和“克隆人”是两个概念,克隆人只不过继承了你的基因,而这个“复制人”却拥有你的意识,你的记忆,你的感情,你的一切,他就是你本人!
近几年来,在量子通信方面我们有了极大的突破。把一个未知的量子态原封不动地传输到第二者那里已经成为可能,而且事实上已经有许多具体协议的提出。虽然令人欣慰的是,有一个叫做“不可复制定理”(no cloning theorem,1982年Wootters,Zurek和Dieks提出)的原则规定在传输量子态的同时一定会毁掉原来那个原本。换句话说,量子态只能cutpaste,不能copypaste,这阻止了两个“你”的出现。
但问题是,如果把你“毁掉”,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重建”起来,你是否认为这还是“原来的你”?
另一个推论就是:“组合模式”本身并非要特定的物质基础才能呈现。我们已经看到,我们完全可以用另一套符号系统去重写《老人与海》,这并不造成实质的差别。一套电影,我可以用胶片记录,也可以用录像带,VCD,LD或者DVD记录。当然有人会提出异议,说压缩实际上造成了信息的损失,VCD版的Matrix已经不是电影版的Matrix,其实这无所谓。我们换个比喻说,一张彩色数字照片可以用RGB来表示色彩,也可以用另一些表达系统比如说CMY、HIS、YUV或者YIQ来表示。再比如,任何序列都可以用一些可逆的压缩手法例如Huffman编码来压缩,字母也可以用摩尔斯电码来替换,歌曲可以用简谱或者五线谱记录,虽然它们看上去很不同,但其中包含的信息却是相同的!假如你有兴趣,用围棋中的白子代表0,黑子代表1,你无疑也可以用铺满整个天安门广场的围棋来拷贝一张VCD,这是完全等价的!
那么,只要有某种复杂的系统可以包含我们“意识模式”的主要信息或者与其等价,显然我们应该认为,意识并不一定要依赖于我们这个生物有机体的肉身而存在!假设我们大脑的所有信息都被扫描而存入一台计算机中,这台计算机严格地按照物理定律来计算这些分子对于各种刺激的反应而最终求出相应结果以作出回应,那么从理论上说,这台计算机的行为完全等同于我们自身!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这台计算机实际上拥有了我们的“意识”?
对于许多实证主义者来说,判定“拥有意识”或者“能思考”的标准便严格地按照这个“模式结构理论”的方法。意识只不过是某种复杂的模式结构,或者说,是在输入和输出之间进行的某种复杂算法。任何系统只要能够模拟这种算法,它就可以被合理地认为拥有意识。和冯•诺伊曼同为现代计算机奠基人的阿兰•图灵(AlanTurin)在1950年提出了判定计算机能否像人那般实际“思考”的标准,也就是著名的“图灵检验”。他设想一台超级计算机和一个人躲藏在幕后回答提问者的问题,而提问者则试图分辨哪个是人哪个是计算机。图灵争辩说,假如计算机伪装得如此巧妙,以致没有人可以在实际上把它和一个真人分辨开来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声称,这台计算机和人一样具备了思考能力,或者说,意识(他的原词是“智慧”)。现代计算机已经可以击败国际象棋大师(可怜的卡斯帕罗夫!),真正骗倒一个测试者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才能来到,大家自己估计一下好了。
计算机在复杂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便可以实际拥有意识,持这种看法的人通常被称为“强人工智能派”。在他们看来,人的大脑本质上也不过是一台异常复杂的计算机,只是它不由晶体管或者集成电路构成,而是生物细胞而已。但细胞也得靠细微的电流工作,就算我们尚不完全清楚其中的机制,也没有理由认为有某种超自然的东西在里面。就像薛定谔在他那本名扬四海的小册子《生命是什么》中所做的比喻一样,一个蒸汽机师在第一次看到电动机时会惊讶地发现这台机器和他所了解的热力学机器十分不同,但他会合理地假定这是按照某些他所不了解的原理所运行的,而不会大惊小怪地认为是幽灵驱动了一切。
你可能要问,算法复杂到了何种程度才有资格被称为“意识”呢?这的确对我们理解波函数何时坍缩有实际好处!但这很可能又是一个难题,像那个著名的悖论:
一粒沙落地不算一个沙堆,两粒沙落地不算一个沙堆,但10万粒沙落地肯定是一个沙堆了。那么,具体到哪一粒沙落地时才形成一个沙堆呢?对这种模糊性的问题科学家通常不屑解答,正如争论猫或者大肠杆菌有没有意识一样,我们对波函数还是一头雾水!
当然,也有一些更为极端的看法认为,任何执行了某种算法的系统都可以看成具有某种程度的“意识”!比如指南针,人们会论证说,它“喜欢”指着南方,当把它拨乱后,它就出于“厌恶”而竭力避免这种状态,而回到它所“喜欢”的状态里去。以这种带相当泛神论色彩的观点来看,万事万物都有着“意识”,只是程度的不同罢了。意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系统的算法,它“喜欢”那些大概率的输出,“讨厌”那些小概率的输出。一个有着趋光性的变形虫也有意识,只不过它“意识”的复杂程度比我们人类要低级好多好多倍罢了。
你也许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你只要承认“意识”只是在物质基础上的一种排列模式,你便很难否认我们说到的一些奇特性质。甚至连“意识是否可能在死后继续存在”这样的可怕问题,我们的答案也应该是在原则上肯定的!这就好比问,《第九交响曲》在音乐会结束后是不是还继续存在?显然我们只要保留了这个排列信息的资料,我们随时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把它具体重现出来(任何时候都不缺碳原子、氢原子……)。当然,在我们的技术能力还达不到能够获得全部组合信息并保留它们之前(可能我们永远也没有这个技术),人死后自然就没有意识了,就像音乐会后烧毁了所有的乐谱一样,这个乐曲自然就此“失传”了。
你可能已经看得瞠目结舌,不过我们的说法把意识建立在完全客观和唯物的基础上,它实在已经是最不故作神秘的一种!意识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而是系统复杂到了一定程度后表现出来的客观性质。它虽然是一种组合机制,但脱离了具体的物质(暂时肉体是唯一可能)它也无法表现出来。就像软件脱离了硬件无法具体运行一样,意识的体现不可能脱离物质而进行。假如我们被迫去寻找一种独立于物质的“意识”的话,那未免走得太远了。
当然,对于习惯了二元论的公众来说,试图使他们相信灵魂或者意识只是大量神经原的排列和集体行为是教他们吃惊的。对于彻底的唯物论者,试图使他们相信意识作为一种特定的排列信息可能长期保存并在不同平台上重现也是艰难的任务。心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克里克(FrancisCrick)不得不把这一论断称为“惊人的假说”(见《惊人的假说:灵魂的科学探索》)。但对于大多数科学家来说,这也许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推论。当然也有某些人认为意识或者灵魂并非复杂性造就的一个客观的副产品,它并不一定能够用算法来模拟,并的确具有某种主动效应!这里面包括牛津大学的罗杰•彭罗斯(Roger Penrose),诸位如果有兴趣了解他的观点,可以阅读其著作《皇帝新脑》(The Emperor’s New Mind)。”
曹天元的这段描述,无疑对我们读者来说,一种震撼性的冲击。除非我们是非常非常实际的人,就像我的一个朋友一样,他太太形容他谈恋爱的风格是“蹄髈上插一朵鲜花”。如果我们还有一点浪漫主义色彩,或者还有一点对于宇宙人生奥秘的兴趣,我们会发现自己被抛弃在一个多么陌生冰冷荒诞的世界里。
好在,依靠佛学的智慧分析,我们马上又可以回到熟悉的理性家园。佛学告诉我们,把“意识”当做一个复杂的结构,或者形式,实际上存在一个最基本的误区。下面让我们来简单地分析一下:
“意识”是一个复杂的结构模式的结果,其本质基础还是物质形式。这个说法,看起来很深奥,实际上并不那么费解。它实际上就是我们生活中最普通的现象。
比如:汽车是由很多零件组成的。这些零件以特殊的方式拼凑在一起,虽然每一个零件并没有改变,但是却诞生了“能够驾驶的功能”。换句话说,“汽车”诞生了。
再比如:一块一块砖和瓦,搭建在一起,有了“房子”。虽然砖和瓦并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通过特殊的结构或者组合形式,却产生了“能够居住”的功能。
按照上面的说法,脑神经元、有机物、脑电波的电子运动、脑垂体的生理化学变化等等,就像汽车的零件和齿轮彼此的咬合。这些纯物质的基础,以某种特殊的结构或者形式组合起来的时候,就产生了“似乎能够内观和自省的功能”,即“意识”。
这个理论,看起来非常合理,也始终没有离开唯物的阵营,所以有很多的拥趸。
然而,下面的分析,将会让真正有智慧的人看到,这将是另外一个证明“心识不是物质”的有力证据!
按照结构主义的说法,“意识”是物质基础以特殊结构组合后自然呈现的一种功能。
我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以汽车为例,这个“称为汽车的结构”或者“能够驾驶的功能”是客观存在的吗?
显然,对方应该回答:是的,客观存在。因为是可以被大量观测得到的现象。
我们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既然“意识”是物质的,那么这个“汽车的结构”或者“能够驾驶的功能”将不依赖任何非物质的“意识”,而是存在于物质的客观世界中。是这样吗?
显然,对方还是应该回答:是的。物质的世界中,应该存在这样的功能,不需要依赖人的心识。
我们的第三个问题是:两个物质世界客观存在的事物,只有两种逻辑关系的可能性:要么是一体,要么是异体。请问,“能够驾驶的功能”和汽车的每一个单独的零件,它们是一体关系,还是异体关系?
如果是一体的关系:每一个零件,都应该具有完整的“能够驾驶的功能”。我们不需要花那么多钱买一辆汽车,只要买一个零件,就可以像开汽车一样自由自在地驾驶了。这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如果是异体的关系:那么把所有零件一个一个拆掉带走以后,作为异体的“能够驾驶的功能”应该还是能够找得到。这显然也无法接受。
这个推理,一时间可能让人转不过弯来。你会觉得无法辩驳,却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其实是因为你对于最熟悉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忽略了真相。听到真相时,一下子很难适应。
其实,观察一下,不难发现,在外面的物质世界中,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结构”和“功能”。所谓的“结构”和“功能”,都依赖于我们的“意识”。或者说,都存在于我们的“意识”中。
比如,一个沙漠,全是沙子堆积而成。有的沙堆,像宫殿;有的像“别墅”。可是,沙漠自己,会不会有“宫殿”“别墅”这样的概念呢?不会!“宫殿”也罢,“别墅”也罢,都是我们“意识”中的概念。
这样,持“结构主义”观点的人,原以为通过“结构”可以圆满地解释“意识的物质性”。没有想到,绕了一圈,连“结构”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神秘虚幻的“意识”,物质的世界中根本找不到一个所谓客观存在的“结构”。这再次让人想起希腊神话。看来“唯物主义”的证明,宿命中注定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结构”只是一个概念。那么“结构”的概念,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当心识的“内观、自省、自明自知的自证分”开始工作的时候,这个概念就产生了。
还是那个道理:当人,而不是机器人,去看电视画面的时候,因为心识“当下内观、自省、自明自知”的特性,电视屏幕上的光学现象,被赋予了意义:情节产生了!
“结构”,成了“心识不是物质”的最好证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