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读物 《上师也喝酒？》24 | 教法不会自动如雨下降

教法不会自动如雨下降

作为修行者，我们必须请法：我们必须祈祷导师转动法轮。不只大乘，在所有其他法乘也都鼓励弟子如此去做，因此我们七支祈请文。请法具有极大的利益，尤其不只是为了一己之利而去请求的话。基于出离心，大悲心与菩提心，也就是为了利益一切众生而请法，最为殊盛。

但如果是一位具格而勇猛的上师，虽然他可能具足所有的知识时间与场所，他也不一定会给予教法。

我曾在前后两年之间，多次向尊贵的德松如仁波切（Dezhung Rinpoche）请求一个特殊的密乘教法。最后，在尼泊尔的一天，我去见他之后，他要求我等他一下。

他开始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又呼唤侍者来，帮他寻找黄历。我大约等了一个小时之久，期间，他对我的问题置之不理，而且当他在读黄历，做笔记时，也没正眼看我一眼。最后他说：“好！这是你第七次向我请法，所以我现在教给你。”

表面的恐惧

密乘经典中说，上师比千劫诸佛还要珍贵，因为若是没有眼前的真实上师，千佛便无法生起。同样的，刹那之间忆念上师，比起禅定本尊千劫之久还要来得有力。因此，究竟的皈依对象是上师，而所有其他的皈依对象，如佛，法，僧，本尊，空行，以及诸如文殊师利，观世音等本尊，都是上师自身的化现。基于此，我们训练自己去接受：上师的任何行止，都是证悟事业。

然而，当我们初见上师时，可能只将他看成是能够保护我们，让我们免于世俗恐惧的人。虽然更细微层次的恐惧及其作用是我们痛苦的根源，但大部分的人都觉知不到。因此我们只向上师表白这些表面的恐惧。例如：需要被认同，需要寻找伴侣，对孤独的恐惧，不知何去何从或是家庭问题等。我们希望免于这些需求及恐惧，于是我们寻找上师，亲近上师，甚至为此而认定了上师。

但是，如果上师弟子的关系只建立在表面的恐惧上，这种关系就会崩坏，因为表面的恐惧永无止境。今年让你恐惧的事，明年可能不见的让你害怕。可是新的恐惧又会出现，你就会一直想找新办法去消除它。一旦上师不能帮你这样做，你就会感到不满意，或甚至失望。

如果你要认真追随金刚乘之道，那么上师弟子关系必须逐渐调整，将上师的保护引导到让你免于我执。最终，上师的任务还是要保护你免于二元分别的心。然而，事情在此会变得复杂，因为在很多情况下，弟子并不想要有这种保护。如果上师不够勇猛，慈悲不足或者证量不足，可能反而会变成替弟子按摩，鼓励或养他的我执。

根本上师：一个或多个

“根本上师”或藏语的tsawei lama，有很多种定义的方式。根本上师可以是你从他接收到四灌顶（宝瓶灌、秘密灌、智慧灌、字句或“如是”灌）的上师。以此灌顶，他成为你的上师。

但在此处，我们也必须定义何谓“接受”。我相信许多本书的读者都接受过五十个以上的灌顶，但也大概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接受灌顶的最高定义这个题目太大了，所以无法在此处说明。

你所接受的四灌顶，特别是灌顶这个词，结下了你与上师之间的某种缘分。假若上师的指示能够让给你一瞥心的本性，那么他绝对就是你的根本上师。

至于根本上师应该只有一位还是多位的问题，并没有一个清楚的答案，没有一定的规矩。但是如果有狂热的藏传修行者说，你只能有一位根本上师，你也不必感到惊讶。

西藏人对根本上师的态度是很部落式的，大多数人都根据地缘因素来选择。我的寺院附近的西藏及不丹居民，常都把我当成他们的根本上师，原因就只是我跟他们的村落有关；还有些人因为我的祖父是他们祖父的根本上师，他们也就认我为根本上师。然而，不一定每个人都必须受这种习俗的限制，根据地缘或家族传承来选择根本上师的劣习，不应该污染到非藏人或非不丹人。

举例说，身为美国人或者台湾人，可以自由地选择任何他们喜欢的上师。但是有了这种自由的结果，有些人就像浏览商品一般，在众多上师之间挑三拣四，寻求陪伴、认可及满足感。

然后，由于上师太多了，他们可能就得到相互矛盾的教诲与指导。有时这会造成压力，但也可能造成有机可乘的危险。当你有太多不同的导师时，就可以选择那些满足我执愿望的教诲，如此一来，整个心灵修持的重点就失去意义了。

我小时候，家人常与其他有相同年纪孩童的家庭聚餐。吃过饭后，有时我会听到大人们在计划哪个女孩应该跟谁结婚。这些女孩子们也都在场，一边洗碗一边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前途正在被安排。我常觉得她们很可怜，因为她们没有机会决定自己的一生。

后来，到我三十多岁时，这件事情竟然也发生到我身上来了。我有一群朋友（不说他们是谁），积极地安排要我跟某个特定的女子结婚。他们自以为是谁，可以替我决定？反正，我很难搞，我已经变成一个非常挑剔的人，即使是一根手指头的形状，也要完全符合我喜欢的样子才行。在此同时，那些当年我怜悯过的女孩子们，多数都快快乐乐地与家人选择的男人结婚了。

我所要说的重点是，当你有太多选择，你就会变得老练；而当你变得老练，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像平夫人，她可能试图让所有的上师都欢喜，然后逐渐地收集到一整批的上师。她非常喜欢一种大合唱似的全体认可。由于她有许多上师，因此她可以拿同一个问题去问所有的上师，直到她得到一个她想听的答案为止。然后她将这个答案再告诉其他的上师。其他的上师出于尊重，也都认可这个答案。

因此，我们必须检视自己是否正在进行这种操纵，并且也要检视自己寻求多位上师的动机，你有可能只是想拥有一群名师，来向人吹嘘而已。

有些人坚持我们应该只有一位上师。在所有的经典，释论及密续之中，完全没有提到这种规矩。上师的数量没有限制。有多位上师的话，可能会丰富而具多样性，但也可能会造成迷惑混淆，甚至浪费时间。

如果有某个上师说你只能有一个上师，而且只能追随一个传承的话，我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不应该追随这位上师的征兆。但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如果这个建议来自某位全然慈悲的上师，而且他了解你，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若是如此，你就应该感激地接受他的教诲。

实际上，弟子可以有不只一位的上师，如同树木有许多根枝一般。或者，你也可以有一位根本上师，以及多位的枝干上师；你也甚至可以有枝干，果实，花朵及树叶上师。只要你应付得来，你爱跟随多少上师都无所谓。

蒋扬钦哲旺波有超过一百位的上师，内蕯瓦钦哲旺秋（Nesarwa Khyentse Wangchuk），夏鲁·拉索·坦扬（Shalu Losal Tengkyong），龙钦巴尊者，以及雅利·班禅（NgariPanchen）等人也都是如此。

如果你只想追随一位上师，那也很好。印度行者通常只有一位上师，只修一种本尊，而且达到殊胜的证量。阿底侠尊者曾经批评西藏人修持众多本尊的习俗。他说，在印度，有些修行者以一座本尊的修持而证得千百成就，而在西藏，人们修持上百座本尊，可是却成就渺渺。

过早听闻金刚乘教法

直到今天以前，密乘大部分是不公开的。可是现在，你可以从随便某个上师或甚至书店就取得到最秘密的教法。过早听闻或阅读金刚乘教法有点危险，因为你可能会产生误解。要解除一个已经接受的概念，比从头学起的过程还要危险。因此，即使你认为已经准备好了，还是要一再地检视这种行动才行。

想要成为密乘弟子的人，首先需要充分了解密乘的见地，借此建立起坚实的基础。如果对见地缺乏了解，所有密乘的禅修、法门与素材，都可能在弟子心中造成干扰。因为许多这些方法，都是故意以不正确的方式设计出来的，并不是为了配合一般的思维习惯。

如果你阅读古老印度上师的生平，会发现当时金刚乘并不是那么轻易地给予弟子。当上师决定将教法传授给某个修行者时，通常会找个远离尘嚣的地点，然后秘密地进行。那烂陀大学及超戒寺的密乘行者更是隐秘，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教导金刚乘；而当时候到来，弟子要成为认真的修行者时，最有成就的弟子就会完全离开大学。

然而在西藏，这种隐秘性并不被强调。在当地，金刚乘成为日常文化的一部分，虽然寺院墙上绘有不隐晦的圣像，像头盖骨，全身赤裸的空行母在尸体上舞蹈，或多只手臂的本尊等，一般民众也都可以进入朝拜。这种完全自由进出的状态，在古老的印度是全所未闻的。这就像五角大厦的通行密码及平面图在任何商店都买得到，还公开展示一般。

当藏传喇嘛开始在其他地方教导佛法时，他们用的还是古老西藏的方式。他们没有考虑到佛教在纽约这种地方的历史还不到一百年。而且，不要说密乘的原则，即使就像业力、转世、四圣谛、缘起等的概念，许多其他的文化都还是对此极其陌生。

举例说，西藏人对“心” 的概念和西方人所说的“心”，一如水与牛奶，完全不同。因此，当藏传喇嘛和西方弟子谈论“智慧”时，所依赖的是很多的假设。而没有太多共同的基础。当西方人听到“心的本性是智慧”时，是经由完全不同的一套过滤系统与习性来听闻的，因此也就造成了可能错误的诠释。

藏传喇嘛转移到其他地方传法，如果造成了任何基本的误算，可能就是与这种误解有关。

沟通

大圆满经典说，即使是佛陀本人，也无法用语言表达一切事物的究竟本性。因此，要在上师与弟子之间沟通某种无法沟通的东西，这种艺术深具挑战。

沟通有无限的方式，也有无数种场合。从榕树下，导师坐在草垫上，弟子谦逊地坐在面前聆听；一直到上师坐在虎皮上，对着穿戴五种庄严的弟子开示。理论上，只要受到恰当的尊重、珍惜、爱心与虔诚心的话，密乘教法没有任何理由不能在Hooters美式餐厅或酒吧里进行。

在古老的绘画中，我们看到描述佛陀坐在铺了草的石头上给弟子教法，那块石头并不高，弟子也差不多只低一尺而已。但它所传达出来的讯息是，导师应该坐得比弟子高一些，代表高尚、尊敬，而且受到高度的推崇。

法座与锦缎的使用来自于藏、汉、蒙古等地，这是当地的人们对崇高这个概念的诠释。西藏人更直接的解读，即刻建造了不低于四尺高的法座。事实上，上师的座位可以小到只是一个座垫，或者只是在地上加铺一点干草，让他比弟子稍高即可。我不知道当声闻乘比丘进入藏传寺院，看到喇嘛的座位比释迦摩尼佛像还高的时候会有什么感想。这个光景让我汗颜。

如果上师永远不从法座上下来，那么除非他全然证悟、具足遍知，可以利用心电感应、放光或超自然的能力来沟通，否则上师——弟子的沟通不会良好。

上师应该像医生，弟子像病人。医师如果不知道病人哪里不对，他怎么能治疗？他必须知道某些症状，才能对症下药。如果互相之间没有沟通，或者沟通是预先安排好的、形式上的，或预演过的，那么无可避免的，医师与病人的距离就会拉开，正确的诊断就不容易发生，除非他是全能，或者他有五十英尺长的听闻。

因此在你寻找上师时，最好考虑一下他是否能够亲近，你跟他有多少沟通的机会。但这并不代表上师需要知道你生活中的一切细节。有些人利用上师来指点生活上所有的细节，甚至包括宠物该吃何种食物，以至于当他们无法让上师一直了解状况时，就会生起恐惧感和罪恶感。这种习惯对你没有帮助，只会阻碍你的法道。上师的角色是要引导你到证悟，要做到这一点，上师只需要稍微知道你一点就够了。

我记得在不丹有一位瑜伽士，他是尊贵的顶果钦哲仁波切的弟子。每次大约一年左右，他会前来进见仁波切一次。虽然他住在一个完全远离人群的地方，但他似乎总是知道仁波切何时来到帕罗（Paro）。每次见了面，谈了四、五分钟，他就消失了。因为医师与病人的沟通非常良好，那短短的几分钟就完全足够了。

如果你还在做决定的阶段，可是你对这位准上师的行为有疑问，这时，你应该向他询问。譬如说，你亲眼看到他痛打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但这在你的文化是无法接受的事。如果这件事情引起你的困扰，你就应该说出来。

沟通可以有很多方式，如果你无法直接表达，也可以写下来寄给他。如果你表达了怀疑之后，他的行为还是不改变，而且你的怀疑仍然持续地生起，那么也许你就不应该追随此人。但是，一旦你接受他作为金刚上师，你就别无选择了。你已经做了决定，就必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