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性论 Uttaratantra | ​通往佛性的旅程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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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艺术家胡军军作品）

 第五金刚句 : 证悟(续)  

• • 主讲人：宗萨钦哲仁波切

• • 地点：法国多尔多涅（Dordogne）

• • 翻译:宝性论读译小组

• • 版权：Siddhartha’s Intent

现在我们来谈化身，再次以更广泛的解释予以说明。。

220

依大悲心知世间，观照一切世间界，
法性身中不动移，幻化种种之事业。

221

天界出生圣白幢，从于兜率天宫降，
入于母胎及降生，善巧通达工巧处，

222

王妃眷属中嬉乐，出家修习诸苦行，
往诣菩提道场中，降伏一切诸魔军，

223

圆满菩提转法轮，趋入大般涅盘界，
普于不净刹土中，轮回未空恒示现。

偈颂223最后一个字非常重要，它是tön，意为「表演」或「示现」。所以，有一场表演。在哪里表演？在哪个剧场表演？偈颂223倒数第二行指出，在「不净剎土」。我们现在讨论化身，不净剎土是它的剧场。这场表演将持续多久？偈颂最后一行说：「轮回未空恒示现。」只要轮回存在，表演就会继续下去。

谁将展现这场表演？谁来指导？谁来制作？偈颂220的第一行指出，是「知世间」^[1]。他知道人们的需要与想要，这是为何称他为「知世间」，这是佛最重要的功德之一。《随念三宝经》里提及佛了知人们的所需及所欲，二者他都会予以满足。佛若仅给予人们其所需要听闻的，就没有人会聆听；若仅给予人们其所想要听的，那就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佛没什么用，不过是个喜剧演员或娱乐艺人罢了。

是什么促使佛展现这场表演？他对财务收益或某个奖项感兴趣吗？不！偈颂220第一行说，他依大悲知世间。那么他会如何展现这场表演？他会赶场吗？会上妆吗？有时候会担纲演出吗？他的风格为何？他会如何演出？偈颂220的第三、四行指出：「法性身中不动移，幻化种种之事业。」他一直安坐于法身，不曾移动分毫，同时又展现各种示现！

那么，真正的表演是什么？他投生为兔子、猴子、鸟儿……直到最后一次，转生为天神。那时他的梵文名字叫做Svetaketu，意为「白峰」，因为他的发端有白色宝石或类似的珍宝。弥勒菩萨对此知之甚详，因为就是这位菩萨，他取下自己的王冠交给弥勒菩萨，然后说：「我要去人间」。

他离开天界，基本上逝别了天界，然后降临人间。他以具六牙的灰象身相，进入摩耶夫人的子宫，在九个月又九天或十天后诞生于蓝毘尼园。他在不同的老师指导之下学习艺术、写作、阅读与军事。别忘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一场表演！他享有艺妓与王妃们的陪伴，某天出于某种好奇心而出宫。当他在外看见死亡与衰老时，他问马车夫：「这些是什么？」回到王宫后，他十分沮丧，陷入沉思。然后他逃离王宫，去寻求证悟。

为了寻求证悟，他历经六年苦行，然后发现苦行并非解答。他停止苦行之后，遇到牧羊女苏佳达和一个卖草的人，他接受吉祥草的供养。他来到菩提树下，在夜晚打败了魔罗，于黎明时刻获得证悟，但他无意对外传法。

多么令人惊叹啊！这一切都是一场表演！表演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有情众生。他同时给予众生想要与需要。他的每一个行动、表演的每一个面向，都有其目的。举例来说，当他无意对外传法时，那有何作用？那促使梵天与帝释天此等众生来到人间，请求他传法！藉由这么做，他们创造了福德。多么令人惊叹的悲心啊！

于是他三转法轮，最后在拘尸那罗的娑罗双树下入般涅盘。这就是这场表演持续的方式，一直不断，直到轮回尽头。

224

演说诸法无常苦，无我寂静知方便，
先令众生厌三有，后令悟入于涅盘。

我们再次继续说明化身佛的事业。既然化身是一场表演，那么他的事业是什么？这在偈颂224至226中有所解释。偈颂224多么优美啊！我为它深感骄傲！当我们谈到事业时，会以人们的作为来评断，我们说某人因为做了某事所以很好，这里也是如此。我们正在讨论化身佛的事业。我之所以为此偈颂感到骄傲，是因为有人也许认为佛若是能飞天入地、能喂养数以千计的人，诸如此类，那么佛就很伟大！但这里不那么说，我们说的是佛有四种不可思议的事业，这些事业是响声。佛发出了四个响声，但不是呻吟或打嗝。佛发出的四个响声是：「诸行无常，有漏皆苦，诸法无我，涅盘寂静。」

我喜欢使用「响声」这个词，因为佛是位演员。文本里说「他发出四个响声」，而非「他说」。如果是「他说」，那就变得比较偏向个人了。但这只是一场表演，所以他只是发出一些声音而已。或许我们应该翻译为「响声」，而不是「文字」。

225

既入声缘寂灭道，具有已得涅盘想，
妙法莲华等诸经，宣说诸法真实性，

所以佛做了什么？藉由发出这些响声，首先，他让有情众生对轮回感到悲伤，而后再引导他们进入涅盘之道。对于那些已入涅盘道但尚未证得究竟涅盘的众生，例如声闻乘与辟支佛行者，他在《妙法莲华经》等佛经中说，仅有一个法乘和一种要义。透过那些教导，声闻乘行者等此类听众将能破除对证悟的执着。在此之前，他们曾以为阿罗汉的境界就是最终的证悟，现在他们将能够遣除那种执着。

226

遣除彼等先前执，若以智慧方便摄，
令彼成熟于胜乘。授与殊胜菩提记。

因此，佛以智慧令众生不住轮回，以悲心令众生不住涅盘，并授记这些众生将证得超越轮涅的证悟。

现在要作结论了。

227

甚深圆满大势力，善引凡夫同利故，
彼等次第应称为，甚深广大大自性。

法身非常深奥，很难被普通的感知者所想象；这是为什么说它是深奥的。对于不同的众生，法身能示现各种报身，并且具有化现所需的一切特质，但他本身不是那些特质。为了如孩童般天真无知、未曾受过训练的众生之故，化身于焉示现，目的是为了利益众生和解脱众生。

228

此处初者为法身，其后二者为色身，
如于空中色安住，于初身中后身住。

这则偈颂阐释了三身如何相互呼应，或者三身如何存在。尽管三身并没有阶级顺序，但为了沟通之故，我们把法身形容成一个容器。正如虚空或空间是能包容所有形色的容器，法身包容了报身和化身。

第三日 / 前言

聆听所有这些已听闻及将要听闻的佛的功德与特性时，首要的动机应当是，透过聆听，不仅自己将能真正证得这些功德，所有众生亦然。我无法再更强调这一点的重要性了！为了这个目的，你必须被佛的功德所吸引；为此，你绝不能被世间的收益、快乐、荣耀与财富等所诱惑。你必须一而再地提醒自己，那些都是徒劳无益的。你主要的发心应该是为了自己与他人而对佛生起强烈的渴望，因此，我们说的是某种程度的虔诚心。甚至佛自己也指出，究竟真理只能透过虔诚心来证得。虽然这本论著没有讨论，但我想跟大家谈谈三种虔诚心。

第一种是「非理性的虔诚心」，比如疯狂、全然愚蠢地将自己奉献给某人。你对这个人或这个道如此的虔诚，以至会做出令人惊讶的愚蠢行为。例如用炸弹引爆自己之前，先将生殖器官用棉布包起来，希望将来抵达天堂时，还能使用这个工具和某些处女们享乐！当你准备把自己炸掉时，把它包起来实在很愚蠢，因为你整个身体都将炸毁！而你却企图保有这部分的完好无缺，以便自己吸下一口气时，能和七十四名处女寻欢作乐！而且，这些处女的数量甚至不是无限的！当你和一位玩完了之后，就只剩七十三位，那就是苦啊！我讲话得小心一点，我一直忘记自己身在法国！无论如何，这就是我们所称的「非理性的虔诚心」。

第二种是大多数佛教法道普遍教导的「理性的虔诚心」。理性的虔诚心是基于对因、缘、果的信任。如我常说的，就像煮蛋一样，若是具足所有必要的因缘条件，那么你会知道，即使祈祷蛋别煮熟，它还是会熟。佛教中大部分所谓的虔诚心修持全都奠基于此，甚至净除暂时的或可去除的染污的想法，绝大部分也是依据理性的虔诚心，因为你知道尘垢与染污有其因缘条件，所以它们是暂时的。在此逻辑基础上，我们相信染污可以移除。同样的，当你明白一切唯心，你会明白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调伏与训练自己的心，因此，我们应该修止观。所有这些都是基于理性的虔诚心。

还有第三种「超越理性的虔诚心」，那是我们应该要发愿拥有的。这是超越理性的虔诚心，不是非理性的虔诚心。如果缺乏这种虔诚心，我们会很难理解昨天所讨论的和今天将要讨论的所有内容。因为正如我昨天所说的，当你一听到「佛」的名号，脑海中就有了特定的形象，特别如果你是佛教徒的话。你会联想起某种非凡的人，但仅此而已，彷佛超越了非凡，我们就无从想象。人类的心是如此复杂！我们希望我们的佛是令人惊叹的庄严、不可思议，并具备一切殊胜功德；但我们无法想象百分之百的圆满，那就是不可能啊。

我们感知一位圣者或非凡者的方式非常善变。如果他太美好，我们不喜欢那种化现，我们不会喜欢的。我们需要能够对他产生认同，这是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理解密勒日巴传，却不能理解莲花生大师传。你怎么会喜欢自己的男/女朋友或丈夫/妻子是从木槿或甘蓝菜里诞生呢？你会把这样的伴侣藏起来吧！你不会说：「这是我的男朋友，他从甘蓝菜里出生！」所有这些都是因为我们没有这种超越理性的虔诚心。单单这种虔诚心就是佛悲心的伟大示现。

我们谈到佛如何同时给予众生想要及需要，我等凡夫就做不到。举例来说，如果你看见一个酒鬼，他可能想要但不需要酒精，你会如何同时给他所欲及所需呢？我们只能轮流给，但佛却能同时给。

我想现今有些人、有些学者，他们不了解这些事情，因而相信佛有痛苦。我读过一些文章，那些文章十分自负地为佛有痛苦、佛有情绪烦恼、佛是人类等等的论点作辩护。我想这位作者，就称他史蒂夫先生，他相信自己这么写是在为佛法效劳。我感觉他想藉由「你们的上帝高不可攀，但我们的佛是人，有时会有高低起伏」等诸如此类的内容，来斥责神学论者。

我想这些人相信，当僧团产生分裂时，佛会感到沮丧，或当佛的脚趾被提婆达多的石头扔中时，佛会感到疼痛，诸如此类。我想，认为佛真的历经痛苦等等，是一种非常人类的思惟方式。因为从人类的观点来看，一个人之所以超凡入圣，在于他没有巨大的痛苦；但如果他连一点微小痛苦也没有的话，那又变得有些怪异而让人难以融洽相处。不过，只要是没有非常巨大的痛苦，那么这个人即属非凡。所有这些是因为我们无法理解这全然是一场表演，全然是佛的示现。

这里我要澄清一点，当我们说「佛只是在示现」，可能会被理解成佛为了众生之故而假装。他在公开的场合假装，待所有学生离开，他会走进去、关上门、大哭一场，并舔舐自己的伤口！基本上，我们会那么想是因为，大部分时候我们只有自己作为参考。因此我们以为这是唯一的状况，我们以为其他人一定会经历痛苦，因为我们自己经历过痛苦。

因此，超越理性的虔诚心真的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发愿拥有它，那么我们便能了解佛这些不可思议且深奥广大的功德了。

「注解」：

[1]  或译「世间解」，是佛的十个称号之一。

- 翻译/宝性论读译小组 -

- 版权/Siddhartha’s Inte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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