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观宗寺佛学时代|《影尘回忆录》/ 连载014
倓虚大师的传奇一生
No.014
3.第一次回讲
记得第一次我预备回讲的时候,由晚七点张灯看经,到九点钟就应当养息了。当时我想:我已经四十多岁的人,明天复讲的时候,不要给自己倒架子,要好好用心,把这段文义看明白。而且我也存一种好胜的心,聚精会神的看了十几遍,到九点钟也没息灯。可是又恐怕纠察师来申斥,于是用一条被子把窗户挡上,挡得一点光线也漏不出去。我们一个寮房里三个人,那两位是宝静法师和妙真法师,他们两个人都早已睡熟了。我的意思,是想把那段文义看透辙,知道个所以然的时候再睡。翻来覆去,一直看到十二点。自己觉得文字通顺,义理也差不多都明白了,才睡了觉。
第二天,三十多位同学,都要轮流抽签回讲。我是最后去的,还没有搁签子,所以最后才轮到我。过去我已经研究过七八年的佛经,到观宗寺又听谛老讲,再加上临时研究的心得,先消文义,后谈义理,称性发挥,便把一段文顺利的讲下来了。
本来在营口宣讲堂的时候,我就常给别人讲,我的口齿讲起话来倒也利落。等我覆讲之后,谛老沉思了半天,没说什么。又待一会,拿眼看看我,又看看大伙同学,俯下首去,暗暗的点了几点头,说了一句考语:
“虎豹生来自不群!”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抬起头来,看看那些老同学:
“你们文都弄不清,怎么能发挥其中的义理?我因为事情忙,不能详细讲,有讲不到的地方,让你们自己去研究,去悟解。你们不自己用心,哪能懂得其中的义理!倓虚刚才讲的,你们听听对不对,是不是我有偏见?难道你们久住的,还不如一个新来的!”
这一呵斥,弄得那些老同学,都羞羞惭惭的,觉得怪难为情。谛老对大伙又来一个总评,把文中大义复又略略的显示了一遍。
下课后,谛老又派茶房把我叫到寮房里,问了问我出家前后的情形。我也把我出家的各种因缘和拈阄认师父的事告诉了他。谛老很欢喜!在谈闲话之间,谛老又叙说到我师父印老和尚的事,他说:
“你的师父,印魁老和尚,我们是老同参,当日我们两个人曾一块亲近法忍禅师。他破过两次参:一次是在南京赤山,坐完了香,下山坡去搬石头,把脚碰一下,忽然开悟。第二次是在宁波的慈溪县,自己打禅期,开一次悟。”
“后来他又学教(贤首宗),口很讷,一生只讲过一两次经。然对禅宗工夫,很有见地!在南京毗卢寺任方丈九年。他临圆寂的那年,是宣统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时正值我在毗卢寺讲法华经。记得当天晚上,他派衣钵师,把我请到他寮房里。我们两个人说了些机锋话,衣钵师和侍者在一旁站着,看我们两个人说话,都莫名其妙。末了,我问他以后建塔的事,他说:‘常住没有另外修的塔,现在力量薄弱,也修不起,只好随众人普同塔。’说完这话,给我告好了假,我回寮房去了。这时督监师也在旁,请问常住以后的事,他说:‘已经安排好!’再问别的,则默而不答。原因是他在方丈任内九年,对于常住一切吃穿用住,都已安值妥善,没一点可牵挂的事。原来当时跟他当衣钵的,就是现在的清池和尚,已经跟他七八年了。晚间,衣钵师和一位叫宝山的侍者师在旁伺候他。侍者师是一个小孩子,顽皮性大,没事的时候,就在座旁的一座假山(吸水石)上拉船玩,由山上拉到水里,由水里又划在山上。衣钵师看到他那样玩,就信口说了一句:‘你错咧!船哪能在山上走呢?’印和尚说:‘对呀!不错!不错!’这时候,正是深夜的十一点,他望了望四座的人们,说了四个偈子:
参透人间世事禅,
半如云影半如烟;
有朝得遇东风变,
直向山头驾铁船!
(大光按:印老和尚,有木刻本语录行世。)”
“说完这四句偈子,给周围看他的人合了合掌,告好了假,跏趺坐着,就圆寂了。”
“你师父的志愿,也是想到各处去讲经,弘扬佛法。不过总是机缘未成熟,讲经的时候很少。你现在既然发心学教,弘扬佛法,将来满你师你的愿。我希望你将来要做一个法门的龙象,不要半途而废!”
谛老把我师父的事,说了个大概,又把我也奖许了几句。当然我心里很愧不敢当,因为我是新来乍到的学生,所以大伙同学,都觉得很特别!对我也异样相看!
4.谛老对我和北方学人的重视
谛老法师,对于教导后学方面,得算煞费苦心,无微不至。处处鼓励学生,处处想造就人材,尤其对北方同学,格外慈悲的很!因为他看到北方佛法很零落,久已想到北方来振兴佛法,但因为言语不通,也碰不到这种机会,所以总想造就几个北方人才才满愿。因此凡有北方去学教的人,就特别优待,特别亲近。
那时候,就我和净玉师是两个北方人,寺里的规矩很紧,但对我和净玉两个人却很宽容。有放逸失检点的地方,总是很客气,不肯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北方人性直,喜顺不喜逆,有了小小不严的错处,都容纳过去,用人格和面子来感化你,让你自己去改正,养成自爱的心理。同是一样的事,如果是南方同学做错的,那就绝不客气。因为那里所住的同学,完全是南方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就不算回事。北方人优待他还去得很少,如果再不特别优待一点的话,那就更没人去了。尤其对我,虽然我岁数较大,却处处受到他老的另眼看待和教导。说到这种地方,真使我们北方人,特别感激!拿我个人来说,当初受到他老那样的宽容重视,慈心成就,真是我的法身父母,慧命导师,直到现在,我想起来,都感激得涕泪交下!
不过那里的功课很紧!一日之中,除上殿过堂之外,就是上课,同学们也没什么工夫去闹事。同时,自从我头一次复讲《大乘止观》之后,他们大伙看我一个新去的同学,都能这么用功,于是他们大伙,也为了要争这个面子,都很精进的用起功来。后来讲完《大乘止观》,又接讲《十不二门指要钞》,有两个人累得吐血。一位是我们戒期里挂入单引礼的静安法师,他原籍是云南人,累得吐血之后,就告假回南方去了。他和我很好,临走的时候还送我一部《圆觉经直解》。那人的根性很钝,然而立志向学的心很恳切。他回云南之后,住鸡足山,也是一个很有名的道场。那时候虚云老和尚(现年一百零九岁)在鸡足山,已经把那里的丛林重修建起来,等把规矩整理好了之后,没人继续。当时,虚云老和尚看静安法师很好,就交给他(此是闻人传说。)。后来虚云老和尚又转往福建鼓山,及至广东修南华寺、云门寺等。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因为我认为一个人,无论他的根性聪明也罢,愚钝也罢,只要努力向学,都有成功的一天。就怕人一天马里马虎,不肯向学,这样纵有多好的天资聪明,也都没有用!例如静安法师,他不是天资愚钝吗?可是他处处以诚心向学,结果他成功,为人所器重。如果他要不求学的话,谁能瞧的起他呢!
“
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
——《楞严经》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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