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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青年佛學研討會 >> 轮回若是场无尽的牌局,但愿你永远不再发牌 Back

轮回若是场无尽的牌局,但愿你永远不再发牌

宗萨仁波切 世界青年佛學研討會 2017-09-15

如果有人发牌,

你还是可以接受那张牌,

不过要带着觉知和悲心去拿牌。

如此,

你就不会受缚于这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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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

“简单而复杂”

各位一定听过这个谜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谜题大概是对于“业”最生动的描绘。“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主题。在我对佛教哲学和形而上学的数年研习中,我必须说,“业”这个课题是最困难的。而它之所以困难,有其理由。因为,人类的方法或工具用不了多久就会黔驴技穷——我们生活在某个特定范畴内,说着某种特定语言,使用的是一种非常局限的特定逻辑和测量工具,而这完全不足以估量超乎我们概念意想范畴的事物。

 

在此也一样,只要我们一谈到“超乎概念意想”,我们所谓客观的心,马上就会得出一个结论,认为我们在谈某种神秘、带有神话色彩的事物,或者是某种非常超自然的事物。但其实“业”毫不神秘,而且是明摆着非常简单的。

 

很不幸地,人们已经过于滥用“业”这个词;现在“业”是一个被严重染污的词语。身为佛教徒,每当人们谈论因果,每当人们使用“业”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业”还有着因为不同哲学体系而带来的复杂性——有耆那教、印度教,当然还有佛教;然后似乎还有对“业”的现代式解读,就是一种大杂烩型的解读。

 

尽管如此,现在“业”已进入英语词典,在某些地区甚至已经俨然成为一个英文用语。




/ 02 /

“道德只是方法,智慧才是目的”

当我们谈论业,我们谈论因果的时候,无法忽视的一大内容就是:我们必须谈论主体——即感知者、认知这些的人、能知者、受用者、产生作用者;可以说,就是经历这些,积聚这些因和经验果的某个人。所以我们现在在谈的是一种认知。若无认知或能知者,就没有业。于是,我们自然会谈到心。所以当我们谈到业的时候,就谈到了心。而当我们谈到心、因、果之时,不可避免地,就必须谈论善恶,这就更复杂了。

       

善与恶——这要如何衡量?你怎么知道某件事是恶?你怎么知道某件事是善?当然,一般我们会说杀人是恶业,给很需要茶的人一杯茶是善业,诸如此类的,但那不过是简单的一概而论。追根究底地探讨何为善恶,如何定义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那也是研究“业”的一部分。

 

所以,如果我们谈论心、因、果、善恶,那么自然地,身为人类,我们便是在谈论善缘和恶缘,或乐境和苦境。这对佛教徒而言相当重要,因为佛教徒,尤其在大乘佛教中,我们不谈论一个外在的、本具的地狱道和天堂。我们不相信有地狱,也不相信有天堂,但我们相信有极乐的体验,我们也相信有痛苦的体验——当然这是在相对层面而言,这些可被假名安立为天道的体验、地狱的体验。

但在开始讲述这些之前,我想先指出这一点:如果你问“佛教徒应该做些什么?佛教徒的职责是什么?佛教徒的职责是避免恶业、施行善业吗?那是佛教追随者的职责吗?”绝对不是!

       

你必须把这点写下来:绝对不是如此。身为佛教徒,当然你不应该做坏事,但是避恶行善并非你的究竟目标或究竟修行。

       

那么目标应该是什么呢?身为佛教徒,你的目标是善业与恶业都要超越。这是印度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月称大师所说的话:“愚者作恶下地狱,愚者行善上天堂;唯有智者超越善恶而获得解脱。”我想要先告诉各位这些。

       

我们谈到因、果、行为、能知者之后,接着我们谈到善与恶,谈到苦与乐的体验,于是不可避免地,我们就必须谈论伦理道德。这就是为何我们经常在日常对话中听到:“身为佛教徒,你不应这么做,这是恶业。”“你不应油煎某人的腿,那是恶业!”诸如此类的话。所以,存在着某种道德观——你不该这么做、你应该那么做;你应该只吃草叶,因为那不会伤害众生。于是我们会谈到道德。不过在座有些人可能已经猜到:在佛教中,道德是次要的,智慧才是首要的。道德是方法,而智慧才是目的。




/ 03 /

“自由意志存在吗?”

假设有一名强奸犯强奸了某人,那么问题是:该强奸犯有自由意志吗?还是因为他过去的业行和业果,所以他“必须”强奸?就像11点之后,无论如何,就必定是12点了。所以我们谈论业,我们谈论因、缘、果,那么强奸犯呢?他有自由意志吗?抑或他是受到自己的业力所迫?此外,受害者是否应该努力寻求正义,尝试纠正问题?还是受害者只应将此归咎于自己,认为说:“我现在会被强奸,这是我的宿业使然,仅此而已。”

 

还有许多其他问题,譬如,“什么是可转让的业?”像是,“请祝我好运,你能为我祈祷吗?”“你能否在新加坡的那一边放生一些鱼,以便这边的新加坡人获得加持?”这种可转让的业果又是什么?会有这类的问题。




/ 04 /

“打牌时,请带着你的觉知与悲心”

如同我在一开始就说的,业是最难教导或学习的内容,极其困难。原因在于,它承诺了某种工具,它具有某种定律,它有特定的游戏规则,但过没多久,这游戏规则便无法将游戏玩完,因为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第一个因是什么?第一个因是谁?佛教徒相信有第一因的存在吗?不相信。佛教徒没有创世纪(起源)的概念。

     

我给大家举玩牌作为例子。我不太擅长玩牌,所以不知道这个例子举得对不对。当你玩牌的时候,你会发牌,对吧?你发牌给不同的玩家。在一定程度上,你可以掌控怎么处理自己手中的牌。除此之外,别的都不是你能控制的。那么佛教徒在这里试图做些什么呢?佛教徒试图尽量不发牌,如果有人要发牌给你,则学会拒绝。这样你甚至不必玩这个游戏。那样的控制,据信是我们应该拥有的。但我们的现况是,手里已有上千张牌了,所以并不那么容易。

       

这里也一样,我必须做更仔细地说明。如果有人发牌,你还是可以接受那张牌,不过要带着觉知和悲心去拿牌。这么一来,你就不会受缚于这场游戏。若不受缚于游戏,你便安然无事。在这种情况下,业就毫无力量。

       

但对我们来说,在玩游戏的时候,开始可能是个游戏,然而你会逐渐陷入其中,永无止尽,没完没了,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而这会发展成习气,基本上就是上瘾了。

 

业非常令人上瘾,非常令人沉迷其中。我说的是各式各样、无限数量的瘾,而不是烟瘾、酒瘾之类幼儿园级别的瘾。有极为众多不可思议的瘾。其中一些瘾可能看似无辜,例如对日本文具的瘾,但可能正是这个貌似无辜的瘾,引你陷入真正的、更严峻的问题——我们永远不得而知。





·现场互动·

Q:

仁波切,我实在非常喜欢您那个玩牌的譬喻,我想请您做些说明。您说我们发牌,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我们能掌控手中的牌。那是唯一我们能掌控的,因为我们不知牌里有什么。然后您说“佛教徒努力不发牌”,那是什么意思?


A:

首先,非常简单地讲,就是完全不去玩这个游戏。你玩这个游戏的唯一原因,是出于悲心和正知。就有点像是身为母亲,你会积极地和孩子一起建沙堡,同时你又完全知道,这沙堡不是真的,然后到了晚上,你便说:“我们回家吧。”无论这个沙堡有多美,你都能够对这个巨大的沙堡不执着。但白天你会玩这游戏,因为你需要娱乐,需要吸引这孩子、教育这孩子,因为各种其他原因的缘故。而悲心和正知是让你去玩这个游戏的唯一理由。除此之外,你发愿并且努力,让自己永远都不玩这个游戏。那就是我的意思。


 


Q:

关于您说的“活在当下”这个观念,我是个在家居士,会花很多时间担忧明天,甚至担忧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情。所以这个活在当下的观念,是为了让自己知足的一种方便吗?还是说,活在当下是以一种拒绝思考未来的鸵鸟心态在生活?


A:

这实在取决于你的目标,要看你的目标是什么。你如何定义满足、成功和目标,极大程度上是视这些而定。因为如果你的目标是要在华尔街或乌节路之类的地方获得成功,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安住当下是最浪费时间、最无用的事。

       

当然,现在度假村都在教人禅修,但那些禅修只是度假村式的禅修,基本上是为了让人在星期一来临时更有活力,他们才能一如既往地穷凶恶极,甚至对自己和他人都更加凶狠和具破坏性。

       

但如果你的目标有别于此,那就不同了。这真的取决于你的目标为何。不过,这是很有价值的问题。

 

很多非常有野心的父母都会试图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孩子去各种寺庙或禅修中心,他们对这个安住当下会非常担忧,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什么也不做!”确实如此,真的是什么也不做,连卡路里都没有燃烧,就只是坐着。


 


Q:

您好,仁波切。我想进一步了解您先前说的内容。您说,有时也可以这样讨论因果:我们是否有自由意志来决定因?还有我们自身就是外缘中的其中一个因。那么我们到底是否有自由意志?如您之前提到播下花种的例子,我们是否具有自由意志能在一开始时就决定自己要播种?还是说,努力获得自由意志就是佛教徒的究竟目标?


A:

这是个非常大的议题,因为现在我们谈到了一个所谓“我”的概念。我们必须另外找出像这样的两三个小时,才能好好讨论。但让我这么告诉你,首先我会说,在某种程度上,自由意志以及宿命论,这两者都是被接受的。如同玩牌,记得吗?早先你有不玩牌的选择,但你没做那个选择,你选择要玩牌,因此现在有人发牌给你,你就和手中的三张牌困在一起,于是你必须就此放手一搏。你有自由意志,可以任意处理自己拿到的牌,你能随心所欲地打自己手中的牌;但是除此之外,你没有自由意志可言。所以自由意志与宿命论,两者皆正确。这是我首先要告诉你的。


但就究竟层面而言,这里就是应该介绍佛教的无我观念之处。因为谈自由意志或宿命论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会谈到“我”——意志的拥有者。那又是谁呢?就是在这里,佛教徒会解构有关“我”的整个观念或想法。所以你不但没有“自由”,也没有“意志”。当你既没有“自由”也没有“意志”的时候,你就终于解脱了。


 


Q:

如果我不相信业,并且不相信福德、不相信回向,生活就会比较容易——就解脱而言,会比较容易?


A:

如果你是彻底不相信,那么答案是“是的”。但我认为,你连一点点的彻底不相信能力都没有,因为只要有粒粉刺在某处冒出,你就会冲去药房,试图消灭它。所以,很难做到不相信。

       

这就是我们的上师经常说的:其实最容易做的,就是什么都不相信。那本是最容易的,但现在却不可能了。因为我们已经相信几件事情了,而这正是问题所在。所以还不如彻底、完全地相信。

     

无论如何,我们人类唯一懂得如何做的,就是相信。不论你是科学家、哲学家,还是政治家,信念是我们唯一拥有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们还拥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正是信念造就了文化、传统、数学,造就了一切!这世上唯有信念一物。

 

必定有一个原因,令你坚决不相信。而你正相信着那个令你不信的原因,那也是一种信念。




🎤宗萨仁波切   📍新加坡国立大学   📆2014年3月28日

※注:文章转载自正见-网站《相信因果业力》,有删减,所有标题均为编者自拟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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